褚桓撩袍下蹲,微凉的指腹温柔的擦拭她眼帘下的泪水,“大人,你有我。”
  沈默的心脏忽然之间快速跳动了几下,那是一种不受控制,超出她掌控的悸动。
  褚桓平静的看着她,深邃的眸里倒映着她苍白狼狈的容颜,“大人,你该忘掉他了。”
  沈默脸色微变,目光也逐渐冰沉,她双手撑在地上想要退离他的身边,只是还未行动,手腕便是一紧,她搭下眼帘,看着握在腕上的五指,根根修长好看。
  她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褚桓,就连声音里也多了几分薄颤,“你都听到了什么?!”
  她不愿这种隐秘的事被旁人所知,更不愿因此事被旁人所挟。
  虽然,谢章不会,但她仍是顾忌。
  褚桓扔掉纸伞,将沈默拦腰抱起朝着房里走去,长眉间冷肃昭然,“大人多虑了。”
  房里燃着炭火,暖意盈盈。
  褚桓抱着沈默绕过屏风,将她放在榻上,撩袍蹲在她脚边,为她脱去鞋袜。
  他贴心的举动与平静的面容下,让沈默的心始终悬着,她属实猜不透他这会在想什么。
  褚桓手握住她的脚心,掌心里的内力丝丝缕缕的顺着她的脚心,沿着经脉一路往上,沈默感觉到脚心传来暖盈盈的热感,忍不住想要避开。
  可那只手握的很紧,让她挣脱不开的同时,也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褚桓看着她白皙的玉足,声线平静淡然,“女子的脚受不得寒,会肚子疼。”
  那年她一人蜷缩在榻上活生生疼晕过去的场景历历在目。
  沈默的瞳眸忽然间微烫,她眨了眨眼,想要将眼眶里的雾气散去,褚桓微低着头,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冷峻的眉峰与微垂的眼眸。
  少顷,褚桓起身为她褪去狐裘,抱着她躺在榻上,细心的为她盖好锦被。
  做好这一切,他撩袍坐在榻边,轻垂着眸,淡声道:“大人歇着吧,我在这陪着你。”
  沈默错开与他相视的目光,将锦被拉过头顶,蒙住脸,在昏沉沉的思绪中逐渐沉睡。
  直到紊乱的呼吸逐渐均匀平缓,褚桓才转过身,伸手将蒙在她脸上的锦被反过来,露出那张满是泪痕的脸颊。
  他待了许久,直到酉时三刻时,才转头看了眼雕花窗外。
  天已经暗下来了,房里陷入一片黑色,他隐匿在黑夜之中,微垂着眸,看着擦的明亮的地面。
  许久,外面传来脚步声,是杭奕压低的声音,“二爷,宫里传话了,陛下有事传召您。”
  褚桓久久未动的眸轻抬,他转头看了眼还在沉睡的沈默,这才起身走出房外。
  他关上房门,吩咐幼容:“让膳房准备些清淡的食物。”
  幼容连忙点头:“是。”
  主仆二人朝东篱阁外走去,褚桓问道:“父皇宣我何事?”
  杭奕踌躇了一下,又小心的看了一眼他的脸色,方才道:“誉王府的小郡主从商阳城过来了,这会与陛下在承明宫待着,嚷嚷着要见二爷。”
  褚桓脚步微顿,眸底略过一抹凉意,继续朝着外面走去。
  杭奕偷偷的缓了口气,跟着主子朝府外的马车而去。
  小郡主在除夕的前一天赶来临安,没敢来淮王府,而是去了承明宫,借陛下的势宣二爷进宫,为的不过是见一见二爷。
  临安城的人都知道,小郡主对二爷的心思昭然若揭。
  这场雪下到亥时初才渐渐停下,四周万物都已经罩上了一层白,将漆黑的夜照的亮如白昼。
  院里落了一层白雪,檐角下的灯笼被风吹的摇晃着,落在雪面上的光也跟着左右浮动着。
  沈默是亥时起来的,用了些清淡的膳食,便问道:“拾月阁那边可有晋相的消息?”
  幼容知道今日晋相是被贺五扶着出去的,是以,特意留意了那边的情况,“有的,晋相回去后便昏迷不醒,府里的长孙大人去了一趟拾月阁,至于晋相有没有醒来,奴婢不知。”
  沈默不由得捏了捏眉心,她不能去拾月阁,否则只会刺激到晋拓洵。
  她想了想,道:“你去一趟拾月阁看下情况,若是晋相醒来,便回来告诉本宫。”
  幼容颔首:“是。”
  她走出去,转身关上房门时,又听主子嘱咐了一句:“别让晋相的人知晓。”
  幼容怔了一下,点了点头,“是。”
  不多时幼容就回来了,推门走进来时,身上带着夜里的凉气,她笑道:“公主,晋相已经醒了,奴婢还听到晋相在房里吹笛子呢。”
  沈默轻轻叹了口气。
  醒了就好。
  从今往后,她与晋拓洵就真的形同陌路了。
  翌日一早,宫里面来了几位宫女,手里端着托盘,几人手里端着托盘,里面摆放整齐的是入宫宴的正装华服与头饰。
  沈默用好早膳,由着几名宫女为她穿衣打扮,她看着铜镜中的容颜,画着精致的妆容,胭脂掩盖住原本的白皙肌肤,脸颊上晕染着淡淡的腮红,眼尾的线条微微上挑,唇上的口脂在明亮的烛火下,艳红夺目。
  酆时茵的容貌本是清水芙蓉,不笑不怒时,平静淡然的好看,而这一次的妆容将她脸上的细小部分都描绘的极近张扬,颇有一种祸国妖妃的模样。
  她忍不住闭了闭眼,不去看这副妆容。
  <a href="https:///tuijian/fuchou/">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