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勋,在想什么?”
闻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宗禄掀了眼皮,看向立于边上的闻终,问道:“事情谈完了?”
闻终颔首,“你有心事?”
宗禄挑唇一笑,“我能有什么心事?”
褚桓放下玉佩,看了眼宗禄,“我这里有几坛好酒在梅花园放着,要不要去喝几杯?”
宗禄的头微一歪,眉尾邪气轻挑,“走。”
闻终笑了笑,竟是伸手搂住宗禄的肩膀,手掌在他肩上拍了拍,“我还未与你喝过酒,索性我今夜无事,咱们不醉不归。”
宗禄笑道:“好,不醉不归。”
褚桓浅薄的唇边噙着笑意,起身与他们一道离开书房,去了后院的梅花园。
子时的夜,冷的刺骨。
梅花园里,三人席地而坐,闻终褪去了厚重的盔甲放置一旁,只着了一件藏蓝色的外袍。
宗禄取下了黑色面具放于身边,与褚桓对立而坐。
三人各捧着一坛酒,无边际的暗沉夜色中,三坛酒在空中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干!”
三人异口同声,仰头大口的灌着酒。
冰冷的酒顺着三人的唇角流向青筋突起的脖颈,打湿了衣襟,在上面晕染了浓香的酒渍。
半个时辰的功夫,三个人眼前已经扔了六坛空瓶。
冰冷的寒风吹散了笼罩在月色前的层层云雾,云雾稀薄四散,独属于冬日里的月色倾散开来。
稀薄四散的云雾后,藏着万千的星辰。
闻终常年甚少饮酒,尤其是踏入了北凉皇城后,更是滴酒不沾,就怕酒后说些不该说的。
是以,一坛酒下肚,便晕晕沉沉的靠在梅花树干上,醉醺醺的昏睡过去。
不知不觉间,宗禄与褚桓背靠着一颗梅花树干而坐。
褚桓靠着树干,长眉俊朗,低垂的瞳眸里晕染了几分醉意,侧颜菱角勾勒着刚毅俊美的弧度。
他穿着锦缎长袍,袍角轻散的垂在枯草地上,一条长腿伸直,一条腿弯曲着,手中拿着一坛酒搭在曲起的膝盖上,低着头看着腰间佩戴的玉佩。
宗禄微挪了下身子,挨着他坐,他亦是一条腿伸直,一条腿屈着,拿着酒坛的手慵懒的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肘碰了下褚桓的手臂。
复而,指向夜空。
云雾散开,露出了繁星夜幕,最亮的那一颗星,闪烁明亮。
“谢章,你看那颗星星,像不像大人的眼睛?”
很亮,也很漂亮。
褚桓抬起头看向他指的那颗星星,璀亮无比。
就如那晚,她牵着他的手走向落梅堂时,对他说,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他勾唇一笑,“像。”
宗禄又指了下最亮的那颗星旁边,有四颗星星齐聚在一起,唯有另一颗星,不远不近的独立着。
就好像……
就好像他与他们。
宗禄的头仰靠在梅花树杆上,望着那颗最亮的星星,语气怅然若失,“谢章,我想求你一件事。”
许是知道他要说什么,褚桓微抿了薄唇,握着酒坛的修长五指也微紧了几分。
见他不语,宗禄却是一笑,“能否将那颗最亮的星星让给我?”
“谢勋”
褚桓握紧了手中的坛酒,看着天上的繁星,“我什么都可以给你,甚至可以将这天下打下来拱手让给你,唯独她——不行。”
褚桓拿起酒坛狠狠灌了一口,将酒坛摔在地上,转身单膝跪在褚桓身前,骨节分明的手掌攥住他的衣襟,剑眉紧蹙,暗沉的眸冷厉锋锐,裹挟着酒意的微醺。
“这天下我不屑于要,我只要大人一人足矣,你有闻终他们陪伴着,为什么不肯将大人还给我?!”
褚桓迎视着宗禄冷锐锋芒的视线,眉心裹挟着一抹愧疚,“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
宗禄朝褚桓的脸上打了一拳,揪起他的衣襟,沉声怒喝:“当年离开是我自己的选择,你没有对不起我,你不欠我的,别总是拿着一副愧疚的眼神看着我!”
“今晚我就把话撂这了,大人我定会带走,你拦不住!”
褚桓的舌尖抵了抵左脸颊,他看向宗禄,扔掉酒坛,抬手攥住他的手,用力掰开宗禄攥着他衣襟的手。
他的眸,狠戾猩红,卷着暗沉的森寒冷意。
“我亦说过,我什么都可以让给你,唯独大人不行!”
宗禄阴冷勾唇,“那就试试!”
褚桓眸底的狠戾阴冷无际荡开,“那就试试!”
两人你一拳我一拳的打着,身怀武功,却打的毫无章法。
魏肃与杭奕站在边上看着,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上去拦着,这两人明显都喝醉了,意识不清。
杭奕碰了碰魏肃的手臂,心有些揪着,“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二爷寅时还要上早朝,若是带着伤去,岂不让人看了笑话。”
两人一合计,上去拉架。
结果,魏肃与杭奕被揍得极惨,两人呲牙裂嘴的跑到一边躲着。
魏肃瞧了眼扶着腰呲着牙的杭奕,忍不住笑出声,杭奕眼珠子一瞪,“笑个屁,你也好不到哪去!”
闻终醉的晕晕沉沉的,靠在梅花树杆上睡得不省人事。
梅花园里,褚桓与宗禄就像两个莽夫似的,挥拳打着,你来我往,不分伯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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