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大亮,寒风呼啸,东边浓浓的雾气逐渐被风吹散。
房间里的炭火烧的很旺,暖意怏然,不多时,戴芥姬迷惘的睁开眼,望着上方的帷幔,散乱的意识逐渐回笼。
她想着这两夜发生的事,脸色愈发的难看后怕。
怎会如此?
这到底是真是假?
她为什么会做这种事情的梦?就好像魔怔了一般。
戴芥姬起身掀开锦被,伸手掀开帷幔,下榻走到方几前倒了一杯热水,她握着茶盏,暖暖的热气自手心缓缓渗入。
只是,她将茶盏搭在唇边时,想起那日在悦湘园时,明妃身边的丫鬟为她倒的果子酒。
握着茶盏的手猛地收紧,戴芥姬的呼吸也紧绷了几分,她低头愤恨的盯着在杯中晃荡的水,就好像是明妃的得意的笑容在她眼前晃荡,挑衅着她!
想到在将军府时,明妃的话语,还有在悦湘园时,明妃对她的冷嘲暗讽。
同样都是西凉嫁过来的女子,凭什么事如此天差地别的对待!
戴芥姬一瞬间愤怒到了极点,将手中的茶盏用力掷向地面,瓷杯触碰到坚硬的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响裂声。
有些脆片溅到了门上,一片污渍。
守在门外的春荷听见动静,吓了一跳,她转身推门走进来,脸色担忧道:“二夫人,您怎么了?”
“滚出去!”
戴芥姬抓起方几上的水壶朝春荷砸过去,水壶砸在春荷的额头上碎裂成片掉在地上。
她顾不得额头的剧痛与眼前乍然而来的晕眩,慌忙退出房外,双手关上房门站在外面。
外面的天透着寒意,冷风吹拂在伤口处,钻心的疼。
屋内,戴芥姬的双手撑在方几上,因为方才用了些力气,这会竟有些气喘吁吁的。
她看向房门内那一处的碎片水壶,上面沾染着几许血滴,就如那日她喝的果子酒般鲜红刺眼。
果子酒……
若果子酒有问题,景王妃也逃不掉,可这两日,瞧着她与常人无异。
可若是果子酒无异,那还能是什么?
几乎是一瞬间,戴芥姬想到了沈默端在她面前的那盘洒满芝麻的点心,当时,好像只有她吃了那一种点心!
戴芥姬嘶声喊道,“春荷,进来!”
春荷推门而入,她的额头上染了一大片血渍,眼眶通红,鼻尖亦是红彤彤的,显然是因痛哭过。
她忍着额头的疼痛,低着头,恭声道:“二夫人有何吩咐?”
戴芥姬未去看春荷的惨状,只冷声吩咐:“去将那日明妃带来的点心拿过来。”
春荷纠结了一下,如实禀报:“回二夫人,那些点心都在景王妃的悦湘园里。”
戴芥姬抬眼看向她,眼神里迸射出沉沉的怒意,“让你去就去,哪来那么多的顾虑?!”
“是!”
春荷惶恐的低下头,退出屋子,用干净的绣帕随意擦了擦额头上的血迹,便朝着悦湘园而去。
于戴芥姬来说,若是能查到明妃在点心上下毒,即便是在景王妃那丢了面子,也无大碍,至少,她能用明妃下毒这一点,在王爷面前讨个好,卖个脸,让王爷重新踏入春兰阁。
悦湘园外,春荷身影单薄的站在外面,额头上的鲜血触目惊心,她小心翼翼的朝守在外面的侍卫说着缘由,侍卫闻言,才将她放进去。
她顺着大庭,一路走向院落里侧,守在外面的丫鬟看见她来,便回屋里禀报了一番。
不多时,青粿从屋内走出来。
屋子外,青粿抬眼看着春荷狼狈凄惨的模样,从衣袖里取出一方干净的绣帕递给她,“擦一擦吧,回头抹点药,免得落下了疤。”
只有王府里的一些大丫鬟,才得知,其实戴侧妃并不如表面那一般娇弱好伺候。
她其实,才是一个真正难伺候的主。
春荷微颤着双手接过绣帕,眼眶滚烫灼热,积郁在眼底的眼泪在这一刻倾泻而出,一滴滴划过脸颊,落在衣襟处。
她忙用衣袖擦拭脸上的泪水,用绣帕擦拭额头的血迹,刺痛感由伤口处传来,疼的浑身颤栗,却又不得不忍住。
“谢谢青姐姐。”
她压抑住哽咽的哭声,低着头,真心的道了一声谢。
同为奴婢,她日日伺候在戴侧妃身边,三天两头的都会遭遇此事,唯有青粿每次见着她,都会关心她几句,于她来说,便是最大的安慰。
青粿转身丽嘉进了屋子,屋内暖意盈盈的,嬷嬷带着小郡主在房里小跑着,小郡主奶呼呼的笑声响彻在屋子里,躺在美人榻上的景王妃笑看着这一幕。
她走到景王妃身侧,身子微躬,低声道:“王妃,戴侧妃遣春荷过来,说是想要拿些前日里明妃娘娘送来的芝麻点心。”
荣歆翘着手腕,借着窗外的光线,欣赏着指甲上的蔻丹,听青粿此言,她冷笑一声,“都被本王妃丢了喂狗了,她若想吃,就去把狗肚子剖了吧,本王妃这里没有了。”
青粿看了眼她指甲上红色的豆蔻,回道:“回王妃,此话回了戴侧妃不妥,若是戴侧妃有意将此事传到明妃娘娘那里,怕是于王妃不利。”
荣歆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语气里多了些烦躁,“就说本王妃吃完了。”
青粿敛了下眸,恭声道:“是,奴婢这就去回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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