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桓眉峰微凛,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拾月阁也种了几棵梅花树,宗掌印不必来这里,请回。”
宗禄看着这满园的梅花,唇角轻挑,“我倒觉得这里比拾月阁的好看许多。”
他走到两排梅花树的中间,看着错乱种植的梅花树,竟有一种回到宗府后院的感觉。
宗禄不由的低敛了瞳眸,狭长的眼睫遮住了眸底深深的无奈笑意。
兴许是出来的太久了,竟有些忍不住想念宗府了。
他看向褚桓,“即是如此,那我也不便打扰,就先回拾月阁了。”
“嗖——”的一声,数十枝利箭从后院外的疾速而来,箭矢全数朝着宗禄而去。
目标很明确,想要了他的命。
宗禄略一挑眉,冷笑的看着如箭雨而来的利箭,还未动手,一道白色的身影闪瞬间便击退了那些利箭。
宗禄面具下的脸色略有些深思,这位淮王的武功竟如此高深莫测。
利箭落地,高墙外飞进来二十名黑衣人,手持利剑,全部朝着宗禄而去。
宗禄邪肆挑唇,“哟,我是哪里得罪你们了,竟不惜来淮王府杀我。”
褚桓本想出手,却见宗禄已经出手,几招之内,二十名黑衣人尽数倒地。
他俊脸微凛,沉声道:“本王不喜后院见血。”
“正好我也不喜。”
宗禄一脚接着一脚的将二十名黑衣人挨个从高墙处踢出去,随之他也飞身而出,落在地上时,抬脚踩在幸存活着的最后一名黑衣人的胸口上。
脚尖用力,黑衣人疼的惨叫了一声。
宗禄弯下身子,手肘搭在腿上,另一只手取下黑衣人脸上的面巾,“说说看,你是谁的人?”
“这些都是死侍,你问不出来的。”院墙内传来一道清冷凉薄的嗓音。
似是验证了他的话,黑衣人一咬牙,黑血从嘴角流出。
宗禄抓着袍角猛地一抛,飞身又落在梅花院内,他靠着墙壁站着,双臂环抱,“看来淮王知道这些人的来历。”
褚桓长臂一挥,落于地面凌乱的利箭如数掉落在墙院外。
他立于梅花树下,白净的指尖轻轻抚摸着鲜红的梅花,深黑的眸流转着凛冽寒意,“明妃与西凉使臣都住在本王府邸,总有些人按耐不住想来试一试。”
“哦?”宗禄直起身,手指整理着袖袍,“即是如此,那我可要再多叨扰淮王一些时日了,我千里迢迢来到北凉送亲,北凉的人竟然想要我的命,这笔账不好好算一算,我这司礼监掌印的名声传出去,多丢面。”
褚桓看着树枝上的梅花,声音凉薄无情,“若宗掌印想查,本王可助你将此事闹的更大些。”
宗禄掀起眼皮瞧了眼褚桓,“既如此,就有劳淮王了,我也不打扰淮王赏梅了。”
他拂了拂袖袍,迈步离开了后院。
走出拱门,宗禄微顿了脚步,又翻身立在拱门外,朝褚桓喊了一声,“淮王。”
褚桓转头看向他,绯色浅薄的唇轻启,“何事?”
“话到嘴边,忘了,等我想起了再告诉淮王。”
言罢,宗禄转身离开。
其实,在方才见淮王的第一面他便觉得此人眉眼间有些熟悉,却又不知像谁。
走到拾月阁时,魏肃走了过来,“大人,您方才去哪了?”
“站那别动。”
魏肃下意识顿住脚步,疑惑的看着宗禄。
宗禄站在与他五步之隔的距离,他抬起左手,食指与中指分开,透过指缝去看魏肃的眉眼。
那个人到底像谁呢?
他识人不忘,凡是见过一面的,自是不会忘记,可他确信从未见过淮王。
魏肃道:“大人,您在看什么呢?”
“无事。”
宗禄放下手,越过魏肃走进廊中,对他吩咐,“多注意点晋相那边的情况,这临安城瞧着不太安稳。”
魏肃道:“是。”
后花园里,寒风冷肃,将一些梅花瓣吹落在地。
褚桓伸出手,看着落在掌心的梅花,手指蓦然蜷缩,抬起头看向远方。
十五年前,他被大人从东宫救出来,当时大夫为他医治时他已有了意识,能听却醒不过来。
大人与长孙史说的话他都知道了,也是在那晚他才知晓大人隐藏的秘密。
原来她一直是个女子。
褚桓负手而立,闭上裹挟着沉痛的眸。
少顷,他松开手,梅花瓣自掌心飘落,取出干净的帕子擦拭掌心的红渍,眉眼中的冰冷寒意比这遍地的雪还要冷上许多。
他一定要坐上储君之位,一步步爬上那座万人之上的龙椅,掌管整个北凉,为大人讨了这笔多年的旧账。
褚桓扔掉帕子,却在帕子飘落的地方发现了一把匕鞘,匕鞘里插着匕首,无论是外观还是还是颜色都与他的一样。
他走过去弯腰捡起,骨节分明的手掌握住匕柄,远处蓦然传来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
脚步轻快,听起来此人毫无内力。
褚桓收起匕首,目光凉凉的睨着拱门处。
拱门的檐上悬挂着两盏灯笼,暖黄的烛光在乌沉的夜色里散发着微弱的光亮。
地上纤细的影子投射在拱门内,一截黄白相间的裙角被风吹的飘舞。
“看来这里还真有一片梅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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