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国的司礼监掌印,宗禄。
他武功如此之高,但从方才战乱开始,他便不见踪影,这会儿就连司卫军的踪影也不曾看见。
既然有人去救长乐公主,他也懒得操心,带着北凉的士兵先行跑出了被大火吞噬的驿馆。
大火猛烈,滚烫的热度烧的沈默有些受不住,浓郁的黑烟不断侵袭鼻腔,呛得她只能捂住口鼻。
不知何时,身后追来的黑衣人已经尽数倒地,她还未反应过来,腰身忽然间横出一只手臂将她带进怀中,陌生的气息夹杂着浓烟一并侵入鼻腔。
她的后背紧贴着那人坚硬结实的胸膛,耳边是震荡有力的心跳声。
沈默脸色骤变,正要用手肘击打那人的肋骨,手臂却被对方有力的五指抓住了,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是我。”
宗禄?!
沈默错愕的转头看了眼,竟真的是宗禄。
从那场大火开始,司卫军的人便从驿馆里撤出去了,只有北凉士兵与都卫军在奋战,甚至从一开始,宗禄就未曾露面。
她以为这一波想要杀她的黑衣人是宗禄暗中派来的,现下看来,倒是她猜错了。
宗禄带着沈默躲开不断砸下来的梁柱,大火已经吞噬了驿馆的门楣,他抱起沈默来到另一侧的雕花窗户前,一掌内力劈断了窗栏,抱着沈默飞身离开了驿馆。
“轰隆”一声巨响,三层楼的驿馆轰然倒地,大火还在蔓延烧着,浓浓的黑烟冲破黑寂的夜空,在天空里炸开层层烟雾。
今晚的黑衣人一茬接着一茬,双方将士都损失惨重,原本加起来有千余人的队伍,眼下只剩不到几百人,留下最多的人数唯有司卫军的队伍。
晋拓洵看向被宗禄抱着飞身而出的沈默,眉峰冷意显然,掌心握着玉笛的手也拢紧了些。
贺五“咦”了一声,“相爷,宗掌印怎会救下长乐公主?他不是与酆氏皇族一向不和吗?”
晋拓洵低垂了眼帘,狭长交错的长睫掩去了眸底黑沉的暗色,“不清楚。”
他也好奇,方才还在看戏的宗禄为何会冲进去救酆时茵。
韩络走到他们二人跟前,朝着沈默行了一礼,关心的问了一句,“长乐公主可有伤着?”
宗禄放开沈默,负手立于一旁,微低着头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什么。
沈默摇了摇头,“没有。”
“公主,你总算出来了!”
幼容哭着跑过去抱住沈默,哭的一抽一抽的,“方才可吓死奴婢了。”
沈默抬手卡进二人的胸膛间,微用了些力道推开幼容,看着她盈满泪水的眼眶与通红的鼻尖,已到了喉间的斥责竟是咽了下去,最后只说了一句,“别哭了。”
韩络道:“长乐公主,避免路上再生事端,属下清点一下人数,让人准备几匹快马与马车,我们需马不停蹄的赶回北凉。”
沈默看向熊熊大火,靠近驿馆的尸体也被大火燃烧,空气中弥漫着尸体烧灼的难闻气味,有陆鸢派来的人,有都卫军的,还有北凉士兵的。
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可是生在这战乱的朝代,人命便贱如草芥。
她抬手摸了摸脸颊,面纱早已在打斗中掉落,韩络已经见过她的真面目了,即便是陆鸢再找人中途阻拦,也无济于事了。
如果她为了一己私仇而中途逃离,换来的将是北凉与西凉的战争。
如今西凉国弱,面对北凉的兵强马壮只会走向亡国的道路,战争无情,最终受苦受难的都是无辜的百姓,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仇,而将整个西凉的百姓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仇可以以后再报,可战争一旦发生,无数百姓与将士的死将是永远无法挽回的痛。
沈默垂了眼睫,不再去看被大火吞噬的尸体,“好,都听韩统领的。”
韩络颔首,“长乐公主且在此等候,属下这就去安排。”
幼容伸手握住沈默冰冷的手,心疼的看着她黯然的侧颜,压抑不住的哽咽着,“公主,奴婢心疼您。”
沈默抬起另一只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打趣道:“本宫又没死,用不着哭丧。”
“公主!”
幼容气的跺脚,这种晦气话能随便乱说吗?
“公主,借一步说话。”
沈默偏头,看着宗禄带着面具的脸,他错开与沈默交接的视线,走向不远处的水井旁。
“你在此等着,本宫去去就来。”
沈默抽回被幼容握着的手,朝着宗禄走过去,他立于水井旁,黑色披风与面具将他隐匿在暗处。
他开始怀疑了。
毕竟原主长居长乐宫,自幼未曾习武,突然间有了一身武艺,且是较为古怪的武功,换谁都会怀疑。
沈默走到宗禄身侧停下,抬头看向他的侧颜,他个子颇高,身段修长挺拔,唯有抬头才能看到他带着面具的脸。
这张黑色的面具遮住了他的半张脸,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弧度刚毅俊美的下颚与绯色浅薄的唇。
或许,面具下的这张脸会很好看。
沈默模仿原主的语气与神态,双臂环绕,轻蔑的瞧着他,“宗掌印叫本宫做什么?还想在本宫身上打什么主意?”
宗禄眉峰微凛,垂眸看向姿态骄纵的沈默,“你的武功从哪学的?”
沈默耸了下双肩,散漫道:“自然是十五年前的被灭门的沈大将军沈默传授的了。”
<a href="https:///tuijian/fuchou/">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