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禄看了眼她灿若星辰的瞳眸,对她行了一礼,“奴才觉得,公主还是问北凉都尉比较合适。”
沈默眉尖几不可微的挑了下,转头看向站在另一侧的韩络,唇角噙着笑意淡然的弧度,“韩统领,如何?”
言简意赅的五个字。
韩络朝她行了一礼,恭声道:“听长乐公主的,待到北凉城外时,还请长乐公主换上嫁衣进入城门。”
沈默颔首,“好。”
驿馆被韩络包下了,百里之内,除了北凉迎亲的队伍与西凉的都卫军,还有巡监司的司卫军,再无旁人。
幼容搀着沈默走向安排好的房间,进了房门,司卫军便关上房门,守在外面。
幼容将包袱放在圆桌上,走到沈默跟前,压低声音,“公主,皇后娘娘的人应该就在附近,今晚是个好机会,公主可千万得灵醒些。”
沈默偏头瞧了眼幼容小心翼翼的模样,尤其是那杏眸圆溜溜的四处转着,竟莫名有些傻乎乎的可爱。
她褪去嫁衣的外袍丢给幼容,“别琢磨这些了,先去给本宫备些热水,本宫要沐浴。”
“奴婢这就去。”
幼容将嫁衣外袍叠好放在一旁的小坐榻上,转身开门走出去了。
房间里燃着炭炉,暖盈盈的。
沈默走到镂空雕花窗前,伸手推开窗户,窗户靠着一片树林,现已入冬,林子都已成了枯木,枯枝上落了雪,在落暮的夕阳下泛着隐隐约约的红。
洛城的天似乎比京都城还要冷些,她刚褪去了外袍,这会冷的有些打颤。
沈默正准备关上窗户,低头间却瞧见不远处的一棵枯木旁立着一个人,正是司礼监掌印,宗禄。
他背对着她,低着头,手中不知拿着什么,看的专注认真,竟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
“公主,热水备好了。”
幼容推门而入,她的声音透窗而出,惊动了立在远处的宗禄。
沈默见他快速收了手中的东西,他的速度很快,即使一道残影也没有显露,并不知他在看什么。
她看着宗禄转过身抬头看向她,那一瞬间,她竟从那张面具下的瞳眸里看到了一抹狠戾的杀意。
一闪而过,速度极快。
可沈默仍是捕捉到了,她微挑了眉尖,迎视着宗禄的视线,唇角轻挑,“宗掌印好雅致,一个人在这赏雪景。”
宗禄负手而立看着她,“天寒地冻的,公主还是关上窗户好些,若是染了风寒,一路奔波也没个好大夫,万一病情加重危及性命,可就不大好了。”
“阿嚏——”
似是验证了宗禄的这句话,沈默恰巧打了个喷嚏。
沈默:……
她是该说这个太监是乌鸦嘴呢,还是怪原主这幅身子不如上一任的原主,身子矜贵了不少。
“奴才再多一句嘴,晚上公主若是听见驿馆有什么动静,还是乖乖待在房间为好,免得出了岔子,苦了自己。”
宗禄收回视线,大步离开了驿馆后山。
威胁她?
吓唬她?
沈默冷笑一声,关上窗户,由幼容为她沐浴更衣。
幼容为她擦拭着身子,满脸的忧愁,“公主,奴婢方才下去瞧了眼,周围把守的都是士兵,前院是北凉韩统领的兵,后院是巡监司司卫军,驿馆里面是都卫军,把守森严,也不知皇后娘娘派来的人行不行?您说,万一计划失败了可怎么办?”
“静观其变。”
沈默看着左手腕的伤口,伤口挺深的,有一点点结痂,但看着仍旧触目惊心。
幼容被她的话堵的噎住了,真是奇了怪了,这要搁以前,公主定是急不可耐的,怎地现在这般沉得住气了?
驿馆有三层,长乐公主住在第三层,第二层则住着北凉都尉韩络与宗禄,还有晋相晋拓洵与迟卫。
迟卫手握手握剑鞘,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上二楼,他看着驿馆内把守的都卫军,伸了个懒腰,发出一声惬意的轻叹。
原来京都城外竟是这般的景象,是他向往的自由气息,不像父亲为他筑起的笼子,只能待在京都城内,哪也去不得。
台阶处传来沉稳的脚步声,迟卫转头瞧去,见是宗禄,在他身后,跟着巡监司大太监魏肃。
迟卫忙转过身,朝他行礼,“卑职见过掌印大人。”
宗禄从他面前走过,却在陡然间顿了下步子,“听说你爹是都卫军统领迟卞?”
迟卫低着头,心里拿捏不住他问这话的意思,只得应道:“正是家父。”
宗禄没再多问,走过去推开房门,“对了,听说洛城有家成衣铺子甚是有名,正好咱家出来没带几件替换的衣裳,就由你去趟城里打听打听那间成衣铺子在哪,让他们连夜给咱家做一件出来。”
“啊?”
迟卫惊讶的抬起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魏肃将宗禄的尺码和要求告知他时才反应过来。
正合他意。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又有机会去洛城里面转一转,对他来说是一件趣事。
迟卫当下也没犹豫,“卑职这就去。”
霞光西沉,所有人用过晚膳便歇下了,四天的路途奔波,大家估计都乏了。
亥时末,幼容从屏风外的小榻上爬起来,轻着脚步绕过屏风走到沈默的床榻前,蹲下身低声唤她,“公主醒醒,别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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