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林貌签收了同学寄来的无人机与弩箭,充满电开始测试无人机续航。下午,他清空了庭院中的杂物,折腾起从五金店讨来的铝条与铁屑,不时制造出极为刺眼的火花。等到傍晚公路无人行走,又在围墙里练习弩箭,尝试不同力度下箭矢的轨迹。
驽这种东西还是太过危险,更何况箭矢也不太多。林貌把握住准头后就不再尝试。倒是李二陛下极为感兴趣,绕着弩箭反复兜圈,甚至用爪子拨动机括,仔细辨别材质。
第五天下午,林貌等到了他在某宝下单的特殊商品,整整一盒的化学药物,包括盐酸、氯酸钾、硝酸钾以及浸在煤油中的镁条。因为涉及特殊药品,还不得不出示了身份证。
傍晚,甜品店老板亲自开车将定制的点心送了过来。整整六升精心调制的浓稠饮料,加热后甜香扑鼻而来,为了保温还特意用木桶盛装,贴上了大量的保温贴纸与热宝宝。
林貌连连道谢,额外多支付了一笔费用。只是麻烦老板将木桶抬上院中的小推车,还仔细裹好了封口。
材料就绪后一直忙到了深夜三点,做好最后准备的林貌背上背包,与狸猫一起跨过了隔断两界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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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后依旧是月明星稀,草木苍茫,只有石板周围上百平方米被仔细清理干净,垃圾杂草再无踪影,空地整齐摆上了几个酒坛、香炉、干瘪的水果,以及——
林貌皱了皱眉。第一眼望去,他还以为摆放在草木边的红布是纯粹的装饰,第二眼才看到了红布上昏迷不醒的童男童女。只不过这两个孩子极为瘦弱,几乎已经埋在草丛中。
显然,虽说村民从妖鬼处获得了规避瘴气的好处,但这支付的代价却并非公平分摊。
林貌叹了口气,移开视线。在今日做最后的决断之前,他已经三次穿过大门勘查这里的地形,因此顺序已经了然于胸,操作便能有条不紊。
他打开无人机,操纵机器飞入东边的茂密丛林,在数百米外的树枝上进入待机状态,降低温度减少功耗;而后从背包中取出浸泡香茅的清水,依此清洗双手双脚以及狸花猫的爪子,将剩余的水洒入四周——这是他先前民俗采风时听到的方子,据说山中老猎人常用这种草药来遮掩活人的气味。
为了最大限度避免意外,林貌还特意采摘的是石板左右的草药,免得时空变化品种不同,诱发妖鬼的怀疑。
但无论草药、机械都不过是最粗浅的把戏而已。真正的杀手锏有且只有一个。林貌退回门内,将安置在庭院中的小推车推了出来。他在空地里直接将把手一抬,让车上的木桶一路滚到了石板前,正好撞翻了几个酒坛。
以先前的推断,哪怕仅仅是接触食物时沾染的一点恶意,都可能引发精怪本能的警惕。因此每一个步骤都必须慎之又慎。
林貌最后一遍检查所有的布置,带着狸花猫退回了石板以东数百米,茂密草丛的深处。那里正好被五行河分出的溪水围绕,可以最大限度的隐匿光影与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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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大唐的野外相当冻人,但所幸他们并没有等上太久。到卯正左右月亮刚刚西沉,便听到半空呼啦啦狂风骤响,有黑气自天上盘旋而下,呜呜啸叫着击中石板前的草丛。尘土飞扬中腥风大作,庞大的影子从灰土中冉冉升起,吹飞了满地的草屑。
林貌裹着一张cosplay的吉利服,深深蜷缩在茂密的野草里。虽然相隔足有三四百米,但他并不敢贸然打开无人机的摄像头,只能用架设好的夜视望远镜偷偷窥伺。
所幸月光朗照,沿途又并无土石遮挡,一人一猫能清楚看到黑影的真容。这影子缓缓起身,看起来似乎只是个披着长衫的臃肿女人,但它抖了抖衣衫,上身便簇簇掉落了大团纠结成块的毛发,乌黑肮脏得已经分辨不出本色——而上面缠绕的污垢,应该是多年累积的血液。
即使是夜视望远镜,也不能在这样的天气里准确分辨兔妖的面容,只有在妖怪的阴影左右张望时,才能观察到它头脸上发着红光,滴溜溜乱转的眼珠——那种暴戾、凶狠、失去控制的眼珠子,林貌只在狂犬病发作的野狗身上看见过。
在望远镜中与这样癫狂错乱的眼神对视,即使相隔数百米也让人胸中不适,憋闷恶心。
卯二娘子在原地看了一圈,似乎是觉得并没有什么危险。终于慢吞吞挪到了石板前。
石板空地上摆设的酒坛已经被林貌提前砸碎了,流淌出的汁液散发着酿造酒精刺鼻的味道。以后世的眼光看,这种发酵不充分且未经蒸馏的酒水相当劣质;但对绝大多数动物——尤其是哺乳动物来说,这点酒精已经足够让他们痴迷了。
酒气顺利的勾起了卯二娘的瘾头,它已经顾不得草丛里那两个没什么嚼头的人牲,开始耸动着鼻头嗅闻气味。不过,酒坛里的酒水已经泼洒干净,石板上只有一个倒翻的木桶——木桶里的味道与酒水相似,却更加柔和、散发着甜美甘润得多的香气。
卯二娘直勾勾盯着那个木桶,大团腥臭的口水沿着它的暴突出的牙齿上滑落了下来,将草叶砸得噗噗响。
荒野中出现这样的美食好像不太正常。但卯二娘那发育不完全的大脑并不支持这样复杂的推理。
它深深再吸了一口气,闻出这股美好的气味里是熟悉的酒香与奶香,以及某些不太能辨别但的确可口的味道——更重要的是,气味里没有它熟知的“危险”,也不带有任何恶意与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