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万福金安,今日儿臣大婚,特来给母后请安报喜。”石忞停在三步开外恭敬行礼道。
以前每次穿朝服来向太后行礼,石忞都很烦头上的冕冠,珠帘抵挡视线先不说,头一低重力就往下移,若戴得不牢固,就此掉在地上也不是不可能,所以现在她都是象征性的偏一下即起,文昱也从未说什么。
文昱上前扶起石忞拉着她的双手慈爱道:“好,很好,我的忞儿终于长大了,找到了自己的爱人,你皇祖母他们若泉下有知,一定会含笑九泉的。”。
文昱知道石忞不喜先帝,太皇太后更是不适合提起,便只提了武宗一人。
石忞却红了眼眶,她想皇祖母了,也想皇奶奶了,是她们的偏爱让她有了现在的一切,也是她们让她适应了这个世界,可她却做了那样的选择,如果人生能重来,她一定不会在那样选。
隔着珠帘,文昱看不清石忞的眼神,但拉着的手却能明显感觉到她的情绪有波动,忙安慰道:“今天大婚之日,你作为新人就该高高兴兴的,别想那么多,快去承天殿吧,大臣们都在哪里等着你呢”。
“谨遵母后教诲,儿臣告退”缓了一会收拾好情绪后,石忞才再次行礼离开,而文昱则一直目送女儿离开,直到完全看不见都舍不得收回目光。
石忞来到承天殿时,情绪已经完全收拢的一干二净,又恢复成了往日不怒自威高高在上的皇帝。
别人成亲都是娶方亲自上门求娶,哪怕对方贵如太子,但所有人里并不包括皇帝,因为出于安全和尊卑等等的考虑,从古至今的皇帝都不会亲自去娶亲,而是派人代为迎娶。
石忞来承天殿就是为了检阅迎娶仪仗队和册封正、副奉迎使。检阅是不可能细细检阅的,走过场的多,大致看了几眼,队伍整齐,仪仗规整,逐点了点头。
礼部尚书马杰见状连忙按程序上前喊话,台阶上的宫侍又传,一直传了几遍,传到下面礼乐起。
石忞又看了看殿前快堆满台阶的礼品,全是全国官员送的,官阶越高送的礼就越摆靠在前面,尤其是在都官员,一眼望去礼盒仿佛没有尽头,听马杰汇报好像还没包含藩属国的礼品,而且库里也还剩了一些。
大婚收到这么多礼,不管值不值钱,石忞都很高兴,压根就没想到有人竟敢明着违背她的旨意。
检阅仪仗完毕,石忞入殿升座,册封石思河为正奉迎使,另外两位宗室王爵为副奉迎使,礼部部分官员及涉及官员同往奉迎。
他们的任务就是带着仪仗队前往迎亲,而且必须要在吉时酉时前将皇后迎至承天殿外。
石忞离开承天殿后,石思河带队离开,到殿外的广场上规整队伍,在算好的时辰按时启程,其余的大臣则在宫侍的带领下列队前往三清殿。
承天殿到三清殿的沿途都被内禁军严格把守起来,两边都是五步一人一岗,隔段距离还有一位将领,就是为了防止有大臣乱走动惊扰了太后的清静。
石忞回凤德宫换了一身衮冕服,再次开始祭祀之路,先是三清殿,然后是明月殿,最后是日辰阁。
三清殿,顾名思义供奉的就是道教三清,连皇家都供奉三清,还特意造了个大殿专门供奉,也难怪道教在华朝的地位不可动摇了。
明月殿则是皇室宗庙,和太庙不一样的是,这里只供奉华朝的皇帝,并且除了牌位以外,还有栩栩如生的画像,高祖和高祖皇后居中,继承者居左,再继承者居右,往后以此类推。
在明月殿每个先祖都得上香祭拜,相当于重复的事要做九次,加上三清殿的三次,相当于要重复十二次,而且每次祭拜前还得祭祀一番,幸好到日晨阁,她就不用祭拜了,只要上香然后看着礼部尚书祭拜即可。因为在这里君是不可能拜臣的。
据史料记载,之前的皇帝是每天都要到三清殿和明月殿祭拜一次的,即使特例如道宗也不能例外,到武宗更是几十年如一日的坚持,但到先帝时就彻底变了样,心情好三五天去一次,心情不好,该去她都不会去。
到了石忞,本就对这种表面工作不太感冒,而且时间本就不够用,索性直接以惯例的方式定了下来,三天才去祭拜一次,而且大部分都是晚上去,因为早上太赶了,来不及。
除了日常祭祀以外,逢年过节等大日子也是要祭祀的,春耕还得去郊外祭祀,但一年也就这一次。皇帝一辈子只两次的大祭祀全被她赶上了。
幸好她年轻,要是个年纪大的,肯定经不起这样的折腾,还来来回回的。
宫中照常祭祀不提,另一边石思河已经带领仪仗队,一路吹吹打打的出了宫,沿途已经被外禁军戒严,观看的人群只能在楼上或外围,队伍过时还得行礼,但并不影响他们的观看热情。
步千雪也没比石忞好到哪里去,同样也是天不亮就起的,她昨晚也没睡好,因为实在太激动了,仿佛在梦中一般。
用花瓣水沐浴完毕后,才开始更衣装扮,大婚喜服是试过的,穿着刚刚好,就是配套的礼冠有些重,反正比昨天的重,刚戴上去很不适应。
等步千雪在宫侍等人的服侍下完全收拾好自己时,太阳已经老高,水都没喝一口就连忙去正房和北房向姜丽和两老请安报喜。
两老语重心长的叮嘱了步千雪不少话,脸上全是喜悦,眼里却是抹不开的担忧,步千雪知道他们的担心,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行礼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