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忞只在文宣殿呆了一刻钟的时间就离开了, 回去用过早膳后,就去上朝了,正好和来送最新一期新日报的宫侍错开, 一早上问了几次,最后还是没看到。
她没看到,但送往永寿宫和安仁宫的最新一期新日报却准确无误的送到了文昱和步千雪手中。
看完头版头条和最后“来年秋后处斩”这几个字的时候,步千雪是蒙的, 虽然文之远的确该死,但毕竟是皇亲国戚,就真的这么轻易的判了死刑?石忞知道吗?
可若说不知道,也不太可能,因为但凡这种涉及皇室及勋贵的信息基本上都是要提前送到宫中给她御览的,若无陛下首肯就是给马晋仟十个胆子,只怕她也不敢乱登报。
别说步千雪不敢相信,就是繁都内但凡定了新日报的人看过后都有点不敢相信,因为文之远再怎么说也是皇帝的亲表哥啊,贪污渎职而已,又不是谋反大罪!
皇室勋贵历来都是特权中的特权人士,和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从出生就不在一个等级,从古至今都如此,也成了大家根深蒂固的认知,会这样想很正常。
他们想的也是事实,若按之前没修改过的律法来判,像文之远这样的情况最多被□□个十年八载,出来后照样耀武扬威的也有不少,可前提是他得是爵子,而且律法没被修正。
而文之远已经被剥夺了爵子之位,获罪又是以官员的身份,所以只能以管理官员之法为主,勋贵法为辅进行判决,即以官员管理法为主,那他早就超过了贪墨五千两以上即处极刑的标准。
何况他还渎职,导致平民百姓有冤无处申,罔顾性命,间接害死他人,扰乱当地市场秩序,哄抬物价,哪一件都不是可有可无的小罪。
虽然大家都知道若真按现行的律法文之远被判死刑也很正常,可文之远的身份毕竟摆在那里,以至大家心里都已经默认十有八九是不会被判死刑的,最多受点活罪,一段时间内失去自由。
毕竟文之远不仅是皇帝的亲表哥,还是皇帝的侍读嘛,一起长大的情分,大臣们再求求情,法外开外也很正常,所以文之远被判了秋后处斩,反倒让他们很震惊。
因为文之远案结果公布,这一期的新日报无论是在繁都,还是在其他地方城市都卖得很好,盈利颇丰,让马晋仟颇为高兴,如果没被人调查和有人查那边的话,她会跟高兴。
若说之前的贪官污吏处置结果登报只是个开胃菜,那文之远一案的结果登报就像一颗炸弹丢到了勋贵士族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炸到他们自己身上,更让他们切切实实感到了恐惧。
文之远和皇帝的关系不用任何人说,大家都知道要有多亲近就有多亲近,如今连文之远都难逃法律的制裁,若换了他们结果可想而知。
由此案衍生,全国官员和百姓也彻底明白了一件事,皇帝新政改革的决心只怕已坚如铁石,非一般人所能撼动。他们能做的只是顺应大势,学个乖。
比起勋贵士族的震撼和恐惧,平民百姓知道这个案子的结果后虽然很惊讶,却无不拍手称快,都觉得陛下能大义灭亲,甚是英明神武,就连茶楼说书的但凡说这个案子类似的故事都生意火爆。
永寿宫中,文昱知道最新一期新日报送来后,就迫不及待的拿到手中开始看起来,却被醒目的标题和里面的内容气得差点急火攻心昏过去。
好不容易缓过来以后文昱就立马派了人去把皇帝叫过来,脸沉如水,仿佛随时都能爆发,这让从没见过太后如此生气的典总管都有点没底。
另一边,文府也收到了最新一期的新日报,文家主夫左右打听不到消息,伴侣又不肯作为,他知道文之远一旦定罪定会上报,所以特意吩咐下人将新日报第一时间给他送过来。
真的看到案子结果后,文家主夫却差点跌到椅子下面,他以为去求了太后,再以太后对两个孩子的喜好,和陛下与之远的关系,再严重也不至于丢了性命,没想到最后却印证了文渊的乌鸦嘴。
和文家主夫一样关注案子进展的还有文之勉,自从被封为爵子,文渊又和她谈过话以后,她就像受了惊兔子,表面乖得不得了,心里却还是怀着一丝侥幸,觉得她母亲把事情想的太严重了,以他们家和皇家的关系,还有她哥与皇帝表姐的关系,皇帝表姐肯定会绕过她哥一命。
所以虽然她最近都很少出门,但打听案子进展的事却从未落下,看到新日报的那一刻,她的侥幸彻底灰飞烟灭,发了疯似的大笑不止,吓得下人面面相觑,连忙去报给主夫。
文家主夫还没从大儿子被判死刑的悲伤中缓过来,就听到下人说二女儿知道大少主的事后就发了疯似的大笑不止,当时心惊肉颤,也顾不得难过了,风一样的往二女儿院子赶去。
文之勉再次恢复意识时脸上火辣辣的痛,她爹正一脸悲伤的站在他面前不停的喊她的名字,她一下全想起来了,她哥被判了来年秋后处斩,和她母亲预估的结果一样!
她母亲还跟她说过当初为什么主动请求改封她为爵子,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他们家和爵子文辅侯的爵位,不至于最后鸡飞蛋打,什么都没有了。
想到这些,文之勉又哭起来,怎么忍都忍不了,泪水像不听话的一样往外落。
见女儿刚不笑又哭起来,文家主夫顿时心烦意乱,连忙催促下人去看看大夫来了没,女儿脸都被她打红了,别影响了容貌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