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忞知道两位老师求见的时候,已经猜到她们此来的目的,虽然有点不想见,但最后还是见了,委婉的让他们不要管此事,她到时自有安排,又问了些军事上的事,才让他们回去继续处理公事了。
左旋假装接回步千雪后,已是黄昏。终于不用再躲在寝殿,步千雪很高兴,想晚膳后回一趟步府,但一想到府里可能有内应,她又犹豫了,最后和石忞商量了一番,决定第二天在宫中设家宴,把家里的人都接来,这样即能见家人,又不用担心暗手,一举两得。
得知中宫已经安全回宫,最高兴的就是大理观御承等几人了,肩上压力顿时一轻不说,晚上也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第二天早朝,石忞当朝通报了金牌丢失一事,知道真相的人被下了令,不敢乱说,不知道的人,不用石忞多做解释,一下就把这两天陛下的一些动作命令和大理观、刑部、督察院的动作及木兰雨等人下狱的原因,全脑补理通了。
一时之间朝堂上,全是大臣的谴责之词,有谴责偷盗金牌的人胆大包天,不将陛下和朝廷放在眼里,也有人谴责禁军护持追捕不力,要降职将功赎罪才行。
石忞便顺势而为,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最后罚了木兰雨和易统梵半年俸禄,并着二人将功折罪。另外,丢官服不报的官员也被罚了三个月俸禄。
至于同样丢了衣服的外禁军和衙役,按照一级管一级的原则,不用石忞亲自下令,直接告知外禁军司和衙役所在衙门,由其上司按律处罚即可。
卢晏和半月等当晚值守的宫侍、禁军也因守护不力,全被石忞秘密罚了半年俸禄,内官宫侍杖责十下,禁军杖责三十下,这还是她酌情减免的,若按律,责罚比这严重两倍以上。
晚宴设于宝庆殿,申时末未到,步家四人就进了宫,文侯一家比步家还快点,礼亲王一家和赵侯家的来的最晚。家宴和国宴的分案而食不一样,用的是圆桌,经过石忞改进的旋转圆桌,一般八人一桌,但他们总共五家人,竟将将才坐了三桌,还不满。
在什么都讲究尊卑的古代,虽然能来的都是皇帝的亲戚,但关系也分亲疏远近,座位怎么坐自然也有规矩,不是你想坐哪里就坐那里。
主桌空着三个主位,剩余五座为礼亲王石延一家五口。赵侯府因为赵侯病重,需留一人照顾,只有赵程凡一人前来,被安排与步侯府四人座一桌,文侯府五人另坐一桌。
在等候开宴的时间,本就熟稔的礼亲王和赵侯、文侯三家,相互问候后就把话题扯到了最近发生的事上,怕步家的人抬拘谨,礼亲王还多次主动关照,本来有些拘谨的步朗等人也慢慢放开来。
直到快开席的时候文昱和石忞、步千雪才前后脚到,没等众人行礼,石忞便出言阻止道:“今天是家宴,大家不必拘礼,都坐吧”。
“谢陛下,谢太后,谢中宫”众人依言入座,大家瞬间安静下来,没人再像之前那样谈笑言言。
石忞扶着文昱到左边位子坐下,步千雪已在右边位子坐好,坐下后,石忞环视了一圈,少了远在北方的赵焕英和还在押解途中的文之远,而最无聊的要数和她一辈的礼亲王世孙和文之勉。
既然人都到了,石忞便示意路关初上酒菜,没一会,宫侍陆陆续续把酒菜上完了,虽然菜看着像荤菜,但大家知道这些都是素的,包括酒,也不是什么烈酒。
石忞举杯道:“在座的大部分都是我的长辈,今日设家宴,一是缅怀皇奶奶,犒劳大家近两月的辛苦;二是为赵侯祈福,希望他早日康泰”,说完一饮而尽。
见石忞举杯,大家也跟着举杯,就连年纪最小的礼亲王世孙也给倒了杯果酒。
知道她喝的是水,步千雪半点不担心,和其他人一样跟着文昱一起喊道:“祝赵侯早日康复”,说完大家皆一饮而尽。
席间,石忞几次无意间看向步家那边,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每次看见步朗,她都微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虽然石忞说了不用拘礼,但最后大家还是很拘谨,加上吃饭少说话的礼数,气氛也不像一般人家聚餐那样热闹,直到饭后甜点的时候,石忞突然慎重道:“自古以来,王朝未有恒久者,唯循环往复而已,然华朝多存续一年,你我便多享一年荣华富贵,我们已经享有太多的特权,切不可做哪些与民争利,自毁根基之事,多修身养性才是正途”。
“陛下,臣等惶恐”礼亲王起身带头行礼道,其他人自然也跟着有样学样。
自古以来那个王朝不想传千秋万代,恒久远,就像神朝创立恒历,不就图个世世代代恒久远的好兆头嘛。陛下倒好,不仅自提灭亡之事,还说得一年是一年,一幅即将大祸临头的样子,让石延等人十分惶恐不安。
万一华朝真的倒了,那些当官还能靠投降保住荣华富贵,当年华朝初建,不少大臣就是这样来的,但他们这些勋贵却是跑不掉的,轻者被贬斥为平民或奴仆,重则直接性命不保,想想都不寒而粟。
“我比你们更惶恐,前朝共历十一帝287年,到今年我朝也已历十帝282年,我高压打击贪官污吏,实施新政即是为了自救,也是为了救国,让我们,也让百姓免于战乱之苦,但你们不支持我也就算了,有的还拖后腿,我急啊,想啊,有时候一整晚都睡不着”石忞哀声道,一脸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