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步千雪担心,后面这些,石忞都没说,只说了事情的大致经过和结果。
步千雪听完,也有点理解了,华国历来尊师重道,就算她这个例外,也只是偷着捣乱,从不敢明目张胆的欺师灭祖。
石忞看着不像不爱读书的,轩辕墨等人又一直是她的老师,几乎看着她从小长大,从她对谷运筹等人的信任,就看得出他们的关系远非一般君臣可比拟。
这才几年的时间,大臣们就敢明目张胆的这样干,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多,她也看出来了,石忞再好相处,也终究是皇帝,有些逆鳞是终究是碰不得的。
“你消消气,此事既然已交给吴大臣去查,那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出结果,到时候再酌情办他们,也不失公允”步千雪劝道,拉着石忞坐下又给她倒了杯茶。
石忞抿了一口茶,“恩,也只能这样了”,“有时候我真的想不通,家底不丰的官员贪污还算事出有因,没钱嘛,但像我表哥文之远这样的人,要身份有身份,要家底有家底,为什么也会走上贪污之路?
没钱和我说一声,我会不给吗?再不然跟母后说一声,以母后对他的疼爱,赏些钱财不过小事,我知道大姨母对他们一直比较苛刻,但大姨夫对他们却只能用宠溺来形容。
我知道放他们这些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侍读到地方当个小官确实有些委屈和苛刻,但万丈高楼都是平地起的,若基础都打不牢,又谈何建高楼?千雪,他们不明白我的苦心啊”。
“这世上,我们不明白的事太多了,尤其是人心,最为复杂,表面上看着人模狗样,实际上心思比谁都歹毒,何况贪污这种自古以来就有的陋习。
我曾看过的一本前朝权臣的传记,关于贪污这块说的比较通透——贪污是难免的,犹如人的衣服脏是不免的。衣服要常洗涤以保持洁净,贪污要常肃反以保持清廉。
不能说因为贪污是难免的,换了谁都是会贪的,就对以往的贪官谅解甚至赞美,这犹如衣服脏了不但不洗,反而要故意污染以增加其脏一样。衣服实在洗得不能穿了、破烂不堪,这是衣服的宿命,这旧衣服就该换新的了,你若坚持恋旧不换,露肉透风不美观,别人也会强行替你换的。
我们能做的就是用常肃反来保持清廉,并表明反贪的决心,让天下官员常怀敬畏之情,才不敢贪。你表哥的事,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但我建议你到时候还是亲自去见一见他。
曾经我也觉得贪污腐败就一定是罪大恶极之人,直到和颜大人共事,我才知道并不是所有人一开始就这么坏,也有可能是太年轻不坚定被身边的人撺掇故意带坏的。
虽然有少部分人无法体谅你的苦心,但像邢将军和赵县令他们还是很不错的,不仅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还常怀为国为民之心,实属难能可贵,你应该高兴才是”在宫中待的无聊的时候,她倒是难得的又看了些书。
有皇家书阁的浩海殿,藏书量丰厚,包含了从上古时期到现在的各种文字记录,虽然上古时期的文字都刻在龟壳或兽骨上,而且还寥寥无几看不懂,但并不妨碍收藏,另外还有大量竹简和丝帛类的藏书,不仅让她大看眼界,也让她一饱眼福,连带着看书的热情都高涨。
对贪官污吏,步千雪是一直比较深恶痛绝的,包括她母亲,所以她才极少去看她,随着接触的案子和人越来越多,也无法改变她的观点,但却教会了她从不同的角度看问题,真正该严办的人一定不能手软,可以适当给予宽余的,也不要吝啬,更不能一杆子打死所有人,毕竟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
有些是颜一诺教她的,也有一些是她自己悟出来的,所以现在的她比刚初出茅庐的时候圆滑了,实际上芯子还是方的,若家里真有内应,一旦查出来,她绝对不会手软。
石忞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像他那样的毕竟是少数,只要我反贪的决心不松懈,惩贪的制度够完善,就能很好的避免贪污之风盛行于世”。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贪污之事,越说越投机,茶水也是续了一杯一杯又一杯,往常下朝就会换衣服的习惯,完全忘了也不知道。
直到路关初进来汇报说木兰雨和易统梵等人求见,两人才结束了谈话,石忞急急忙忙换了常服才去了书房,步千雪则回了寝殿。
木兰雨和易统梵进来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石忞有种不好的预感,一番行礼后,木兰雨才汇报道:“托陛下洪福,臣等去的路上十分顺利,但与易大人汇合后才知云处安已被贼人冒充钦差劫走,贼人已走一日有余,虽已派人前往追赶,恐已难追回,臣有负陛下重托,罪无可赦,请陛下责罚”。
“到底怎么回事?易副军长你来说”石忞虽然有不好的预感,但没想到真的应验了,幸好她找到了步千雪,要是全靠这些人,估计这会已经暴跳如雷。
一直缩小存在感的易统梵被点名,连忙行礼道:“启禀陛下,对方身着四品文官服饰自称是陛下派的钦差,还带着几名外禁军和一队衙役,又手持金牌带着交接文书,臣不疑有他,就把云处安交给了他们,直到遇到木大人才知道自己被骗了,臣有眼无珠,罪无可赦罪、该万死啊,请陛下降罪”,说完汗水也滴在了地上。
得知自己被骗的时候易统梵真的好恨,恨自己没有多长几个心眼,明明自己的人远比对方多,要真来硬的,对方肯定有所忌惮,她怎么就那么傻的把人拱手相让了?哎!只怪这年头的骗子手段太厉害了,不仅害了她,也害了她的上司木兰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