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一旦落锁,所有宫门钥匙就会被收到尚管局,由专门负责保管的内官保管,能担任此职的内官一般都是受皇帝或皇后信任的人。
守门将领为难道:“宫中的规矩你是知道的,陛下虽传下旨意,但到现在也没送来鱼符,就算我想行这个方便,也不敢啊”,虽然消息还是他安排人传出去的,可没有出入鱼符或金牌等,他们也不敢派人去尚管局请钥匙啊。
乔装威仪卫当然知道宫中的规矩,因此也有些意外,若是陛下急召必会派人送鱼符至对应宫门处,这是惯例,现在这样他也没办法了,只得折回马车边小声禀报道:“启禀中宫,陛下还未传下鱼符,可能还要等待片刻”。
步千雪闻言一愣,石忞做事有多周到她是知道的,若真是急召她,绝不可能漏了这么重要的一环,眉头紧皱,过了一会才想起这次出宫有带了金牌,连忙从怀中掏出递给了卢晏。
卢晏脸色不变的接过,心里已经惊讶到不行,金牌的重要性是个宫中之人都知道,而且用完要还也是众人皆知的,可中宫即无要事在身,又能随身拿出来,足见金牌并非近日才得。
她知道陛下很喜欢中宫,也很重视中宫,但直到此时此刻她才发觉自己还是低估了中宫在陛下心中的重量。金牌这样贵重的东西都能拿给中宫随身携带,无论本朝还是前两朝只怕都是独一份。
毕竟金牌这样重要的东西,不仅可以代表皇帝亲临,还能去哪里都畅通无阻,若是心怀不轨之人拿了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由此足见陛下对中宫的信任非一般人可比,这样的认知,让卢晏不得不再次重新审视自己,跟着这样的主子,升自然是好升,可一旦出事,那就是万劫不复,他不怕死,就怕死的没价值。
卢晏下马车展示了金牌之后,行礼之声响起一片,守门将领起身后立马就开始和守在门内的同僚通信息对暗号,走完流程后恭敬的走到马车边再次行礼道:“中宫万福金安,微臣多有僭越还请中宫恕罪”。
“尔尽忠职守,何罪之有?辛苦了”一路走来这样的场面话她听了不少,也说了不少,心里明明急得要死,却也不得不应付这些,脸上有些不耐烦。
太思门离尚管局所在隔得有多远,步千雪和卢晏等人是知道的,本以为要等很久,没想到才过一会,就听见了宫门开启的声音,连忙让卢晏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别说步千雪纳闷,守将也纳闷,再快也没这么快吧,其实里面守将的惊讶并不比他们少,因为他亲眼看着自己派出去的人,刚走没一会就回来了,还带来了尚管局专门管钥匙的艾典吏和凤德宫的乙副总管。
一问才知道是陛下的旨意,艾典吏他们正好和他派去的人遇到,就一起回来了,既有陛下旨意,又有乙副总管的一半鱼符,和自己手中的一半契合如初,中宫本身又有金牌,守门将领还能说什么,只能立马接过钥匙开门。
步千雪一行人这才终于进了宫,明明半个时辰左右就能做好的事,他们硬是花了快一个时辰,也是挺不容易的,尤其对心急如焚的步千雪来说,每一刻都是一种煎熬,只恨不得立马插上翅膀飞回去。
卢晏也把自己打听到的情况汇报了一下,听说是石忞的意思,而且派的还是乙春,步千雪终于安心了一点,因为这样才是石忞的正常状态。
石忞也是没办法,话都被路关初派的人传出去了,就算她想收,也已经收不回来,罚了她一个月俸禄以示惩戒,并说教几句外,也只能尽力补救了,便直接派了乙春拿鱼符去尚管局,能节省点时间就节省点时间。
她当然记得自己给步千雪的金牌,但也知道步千雪并没有将金牌天天随身带着的习惯,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派人拿鱼符去开门保险一点。
步千雪到凤德宫弘德殿外时已经快三更半夜,一路走进来,值守的宫侍都微低着头,宫灯照耀下让人看不清脸色,直到看见守在殿外的路关初,才看清了对方的脸色,平静无波的脸衬的充满忧愁的眼睛更加明显。
虽然自太皇太后薨逝后,路关初就不再脸上经常挂着笑,但也从未像现在这样眼中全是担忧,而且整个凤德宫的氛围都和平常不太一样,这让她好不容易放下的一点心,又再次提起来,声音都大了一些,问道:“陛下呢?可是发生了什么?”。
“陛下在里面等着您,您进去就知道了”不笑的路关初,脸倒显得年轻了些,从头到尾伪装的很好,也以为心里的担忧已经掩饰好藏好。
见她的神情,显然不会多说,步千雪也就不再问,抬脚继续往里走,越过大门,熟悉的格局和摆设一一跃入眼底,她却一心只想看到心里的人,弘德殿没有,又转向寝殿,越过门帘和屏风,终于看到了睡在床上的人,床很大,衬得床上的人看上去比平日娇小不少,覆在眼睛上的白布刺痛了她的双眼,脚犹如灌了铅般蹒跚。
“是千雪吗?”石忞试探性的问道,声音沙哑仿得佛来自久病之人,眼睛用不上后,她的耳朵就变得特别灵敏,听见脚步声停下方才开的口。
“是我,你的眼睛怎么了?还有声音...怎么变成了这样?....啊?!...”本来就不远的距离,她却觉得步履维艰,花了好多力气才终于坐在床边握着石忞的手问的泣不成句,明明她出宫之前都还好好的啊,怎么就怎么就......成了这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