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处安犹豫不决,下面的人也没个定性,有个心腹算是比较了解云处安的秉性,知道他犹豫的原因是担忧会被义云关反攻,便找了个机会进言,言明义云关内守军有限,远不及他们的兵力,肯定只会坚守,不会轻易出战。
还说他们的将士被吓到只是战时的,只要缓过来,到时候来个声东击西,就算那不下义云关,也能拿下长顺关,而且谋士坚信华朝的新式武器并不多,否则就不是只响几次了。
云处安觉得心腹说的有道理,便安心养精蓄锐,让将士休养生息,原本他也是打算这几日再次发动进攻的,没想到心腹说的不会轻易出战的义云关都督竟比他先一步发起了攻击,又刻意选的要亮未亮之时,真的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进言的心腹已经死于战乱中,不然他一定执行康国最严的万箭穿心,让对方体会一下他现在的心情。
可在他属下心里却又是另一个版本,因为他们觉得如果不是云处安非要亲临前线,还带着一帮谋臣,又听信谋臣的一通胡乱指挥,根本就不会打成这个样子,若是像华朝那样全权由他们统领指挥,谁胜谁败还不一定。
不得不承认,云处安或许特别擅长政治权谋和蛊惑人心,否则也不会才知天命之年就把月理教从零发展成了现在的样子,尤其还是以一个异国人身份在康国混到了实权一把手。
但金无足赤人无完人,金子都没有百分之百的,何况完人乎!此次大败既是云处安此生遇到的最大挫折,也是打破他觉得自己是个全面型领导人的重要一击。
军报上从头到尾都没提到北郡王山麓,石忞心想:看来山麓应该还在赶往义云关的路上,这一南一北的距离,还真的有点远。看完,就把信递给了步千雪。
步千雪虽然没看见信的内容,但见石忞神态很平和,并无大起伏,已经猜到一二,接过信,也开始认真看起来,和她想的差不多一样,“既然罪魁祸首已遁逃,对方主力军亦已损失殆尽,他已不足为虑,接下来是否要退兵?”。
石忞执政以来,给她和天下人的感觉都是能不动刀兵就不动刀兵,近年来的施政也都是偏向与民休养生息,所以她虽然用的问句,但实际上心里已经就这么认为。
石忞端起茶抿了一口,眼睛看着前面,眼神却已经飘到义云关,仿佛看到了大战当天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场景,心痛不已,半响才回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有些事就算本身不想去做,但基于各种考虑,最后都不得不去做。大军已蓄势待发,粮草已备好,断不会轻易撤退,除非我当初答应宣常乐之事已经做到”。
最好的防守就是主动出击,虽然她不想看的刚刚想到的那些场景,但为了国家的长治久安和彻底将云处安及其创立的月理教扼杀,也为了华朝宗主国的脸面地位,她不得不这么做。
否则她也不会将邢博恩和山麓先后调往义云关支援,兵不够可以派,能扛大旗的将不够就是大问题了,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国土沦丧。
步千雪虽然有点意外,但还是微点头道:“那就做你觉得应该做的吧”,虽然前面两句诗没听过,但意境到是很贴切,而且有些偏狠厉。
至于石忞答应了宣常乐什么,或者做了什么交易,她并不想知道,但宣常乐这个人和被封为正统康王的事,却是知道一些的。毕竟在朝为官总不能两耳不闻窗外事。
政事方面,有些事,她问,石忞不会说,有些事,她不问,石忞也会说,所以她一般不会主动发问,尽量不让石忞为难,也不将自己至于尴尬境地。
虽然华朝现在看着焕然一新,比先帝时期大好,实则内忧外患皆有。若君主较英明且勤奋,那表面还看得过去,若是再遇到像先帝那样的君主,估计要不了十来年就得分崩离析。
没和石忞在一起之前,她想的最多的就是怎么当一个好官,而且总觉得皇帝高高在上,享尽荣华富贵,手握生杀大权,什么事都有人做好,最多动动嘴就可以了,肯定很开心很悠闲。
可事实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荣华富贵确实是有,但开心却是不见得,反正根据她自己观察来看,石忞基本上每天都很忙,不是忙于政事,就是忙于捣鼓新东西,有时候接见云鼎凡的时间比和她在一起还久。
虽然石忞从来没说,但是她能感觉到身为皇帝的压力远远比她当官时大的多,因为她要忧心的就小部分公事,可石忞要担心的却是整个华朝的公事,压力之大恐非常人所能理解。
所以她能做的就是尽力多学点,希望有朝一日能帮上忙,然后尽力不在石忞处理政事的时候打扰她,今天来她其实是有要事要说的,没想到全谈胥吏的事了。
虽然太后对她挺好的,人也好相处,但因为太皇太后薨逝,太后最近心情欠佳,大门紧闭,让她有点担心。
“启禀陛下、中宫,是否在弘德殿用午膳?”趁着石忞和步千雪没说话的间隙路关初连忙开口询问道。
石忞起身往书桌走去,“去问一下,太后用膳否?若太后没用膳,就去跟太后禀报一声,我和中宫想过去陪她用膳,若太后已用,那就不要打扰太后,安排在弘德殿用膳。千雪觉得如何?”。
文昱心情不好,她是知道的,可有些伤痛光靠言语上的安慰是无法消除的,就像现在的她,只要一想起皇奶奶,就会忍不住越想越多,越想越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