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昱的情况比石忞好不到哪里去,因为她和女儿的想法是一样的,两个亲人都想救。
石忞艰难道:“朕知道了,给朕一炷香的时间,退下吧”。
“是”路关初、太医院院长和张道长三人行礼退了出去,文昱和清影留了下来。
人都走了后,石忞直接瘫坐在椅子上,文昱起身过来安慰道:“我知道让你做这样的决策太难了,但若真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还是得狠下心拿个主意才是啊”。
石忞又何尝不知道,说说谁都做得到,可真到了这一步,才知道有多难。
她想救皇奶奶也想救步千雪,可药材只有一份,而且极其珍贵。要皇奶奶的两到三年,还是要步千雪的痊愈,傻子都会选,她又不傻!
所以她难过,因为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在她的心底深处,她想救的竟然是步千雪,把从小疼爱她的奶奶抛在了后面,多么的自私?!
原来她和芸芸众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自私,一样的喜欢权利和金钱,兢兢业业的当个好皇帝,表面是爱民如子,本质上和其他为了稳固自家江山的皇帝又有什么不同?!
不,她和他们不一样,她不是他们!她是真心实意的想帮百姓们做些事实和好事。
石忞就在一遍遍的自我怀疑和自我肯定中徘徊,想找一个可以让她安心那么做的理由,可是无论她怎么找,都找不到。
“清影过来”本来趴在一边休息的清影滴答滴答跑了过来,用自己黑亮的眼睛看着石忞,文昱见她恢复正常,坐了回去,对清影这么听她话仿佛习以为常般见怪不怪。
“你还能找到五百年份的人参和百年份的锦上花吗?”石忞凝重的问道。
清影闻言眼睛睁的大大的,它能找这到这两种药材都已经是万难,而且它找这一份药材是给步千雪的,因为它察觉到步千雪得了病会需要这个药,所以才去找的。
主人却问它还能不能找一份,一份应该就足以治好步千雪了,它有点不懂,但若真要找,却是找不到了的,清影诚实的摇了摇头。
虽然没抱太大希望,石忞还是叹了口气,给清影顺了顺毛,就让它自己去休息了。
石忞试探性的问道:“母后觉得选救谁为好?”。
文昱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你皇奶奶待我待你都甚好,千雪又是我女媳,选谁都好,选谁都不好,难啊!不过今天你皇奶奶精神不错和我说了不少话,字里行间都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还让我们别太难过”。
“若儿臣选了千雪,母后可会怨恨儿臣,觉得儿臣不孝”文昱的话给了石忞一点点希望。
此时此刻的她急需要别人,尤其是亲人家人的支持和理解,哪怕只有一个人理解她,她也算有了几丝底气。
“千雪还年轻,你们就是我们的未来,若真到那一天,我也是这样的情况,你大可不必纠结,选千雪就好了,我心里可能会怨你恨你,觉得你不孝,但也会理解你,因为我只是你的母后,不是陪你过一生的人”文昱今天知道了不少事,有时候顺其自然也是一种所为。
石忞从来没想过母后有一天会说出这么有内涵的话,一点也不像她的风格,震惊和感动之情溢于言表,哽咽道:“谢谢母后,儿臣已对不起皇奶奶,断不会再让您受委屈”。
母女两人抱在一起哭了一场,自从石忞九岁以后,文昱再也没有抱过自己的女儿,不是她不想,而是女儿不想。
天福五年八月二十三日凌晨四更天,太皇太后赵环薨逝,享年八十八岁,谥号武德皇后。
在这里皇后谥号的第一个字和伴侣皇帝的第一个字是一样的,第二个字才是彰显本人品性才德的。
原本因万圣节大比武热闹喜庆的繁都瞬间被按了暂停键,按例全国从这一天开始,三月内不准做奏乐等欢乐之事,一年不得成亲,停灵三月,但石忞稍微改了一下,改成三年不得成亲,停灵六个月。
言官为此几次上密信、奏疏,说此举太过逾越,都被石忞驳了回去,不予理会。
昨天下午好不容易从宝悦镇赶回来的文武百官们,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一下,就被传令的宫侍叫开了门,立马着丧服赶往承天殿外的广场给太皇太后守丧,心里十分庆幸这会不是冬天,要是冬天估计少不了会放倒几个。
幸好宫中传出太皇太后病重后,繁都的大小官吏就已经开始准备好要用到的丧服等东西,不然临时赶制,根本来不及,宫里除了素食,其他的可是一概不提供。
石忞在赵环的灵前哭的泣不成声,赵环直到弥留之际挂念的都还是她,并且一再叮嘱她不要太难过,她只是去找武宗团聚去了,还让她好好当个好女儿、好皇帝、好伴侣,别辜负了千雪,好好孝顺文昱,多为子民着想。
武宗去世,她都没哭这么伤心,这么难过,皇奶奶对她们的爱,衬的她更加的自私,更加无地自容,愧疚难当,所以她要给她所有能给的,哪怕逾越也不在乎。
直到石忞哭的力竭,才在百官的劝谏下回凤德宫稍作休息。
从赵环凌晨去世到现在,既第二天晚上,石忞就一直在忙,没休息过。
先是宫中上下,无论人,还是宫灯什么的,全部被白色覆盖;再然后是入殓停灵承天殿,安排道士做法事;最后定谥号、守灵,饭都没时间吃,回到凤德宫已经累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