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栖辞开车的时候不喜欢说话,只是专注地盯着前方,车子四平八稳,不疾不徐,很少有急刹车的时候。
翟星眠看着迅速向后倒退的街景,有种说不出的安宁。
手机铃声在寂静的空间内突兀地响起。
江栖辞的手机连的车载蓝牙,侧目看了一眼,脸色一僵。
像是觉察到她的僵硬,翟星眠回过头,刚好看见屏幕上“沈照”这两个字。
她挑了下眉,坦荡地笑:“接呗。”
那双浅色的眼睛无比真诚:“不用管我,真的。”
翟星眠说的是实话,她不否认她曾经在年少无知时疯狂地喜欢过沈照,甚至在刚刚分手时梦里也全是她的身影。
但是在时光的洪流之中,那些经年累月的绝望,那些毫无底线的迁就,逐渐膨胀、发酵,把爱意磨灭的同时,恨意也淡了。
没有人可以在被伤害之后,还能继续爱着另一个人好多年。
沈照对于现在的翟星眠来说,就像是一只看见就令人恶心的苍蝇,再无其他。
“她是她,你是你,我分得很清楚,不然这几天我们也不会相处地这么融洽。”
说完,翟星眠偏过头,从口袋里拿出耳机,塞到了耳朵里面,很贴心似的。
江栖辞却没有犹豫,挂断了电话。
“不用,也不是什么着急的事。”
翟星眠有些讶异,又把耳机摘下,眼波流转,玩笑道:“你这样会让我误以为,对于你来说,我比她重要。”
不过也只是说说而已,翟星眠可没那么脸大,人家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认识二十多年,哪能是她这短短几天能比的。
熟悉起来之后,翟星眠就有些肆无忌惮,问道:“不过……你现在也不知道当初我们为什么分手么?”
闻言,江栖辞愣了愣,老实说道:“沈照和我说,是她不希望你去做职业球员,但是在橄榄球和她之间,你选择了橄榄球。”
后来在一次醉酒中,沈照崩溃地像是个孩子,告诉她很想翟星眠,还给她看过那条分手短信。
但江栖辞始终不觉得这是主要原因,那条短信短促而冷漠,带着被伤害过后的恨意。
她咬了咬唇,又有些犹豫,好久,才鼓起勇气说:“是因为我么?”
“是因为你气她那天晚上误会我们么?后来去找她,她又说了更伤人的话。”江栖辞这样猜测。
“啊?”翟星眠被她问地措手不及,随即,有些好笑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和你并没有关系。”
江栖辞信了又没完全信:“但是你那天……”
“我是迁怒你。”翟星眠坦然道,垂了垂头:“对不起。”
她又一次道歉。
“没事,其实我并不在意。”
既然江栖辞不知道,翟星眠也不打算告诉她,不然算什么,挑拨离间?更何况,江栖辞也不可能因为她和沈照绝交。
人都是双标的,同一件事,放在两个人身上,可能这个人就是十恶不赦,另一个就是情有可原。
她和江栖辞还是室友,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下来,她可不想徒增尴尬。
沉默须臾。
江栖辞问:“那是因为什么?”
翟星眠想了想:“差不多就像沈照说的那样。”
只是隐瞒了一部分事实而已,比如,沈照为什么不让她做职业球员。
……
晚上,八点多钟,发完短信后,不知道是不是苏见月白天说的话起了作用,许久没有锻炼过的翟星眠觉得浑身难受,忽然想出去跑跑步。
准备出门,正好撞上回房的江栖辞。
江栖辞看见她一身运动装,微愣:“你这是准备去哪?”
“出去跑跑步。”
江栖辞试探地伸出友谊之手:“我可以跟你一起么?”
“当然。”翟星眠笑着说:“如果你能跟得住我的话。”
江栖辞立刻说:“等我两分钟,换个衣服。”
“好。”翟星眠体贴地说:“我去门口等你。”
因为两人对翟星眠的性向心知肚明,一个人换衣服的时候,另一个必然回避。
让翟星眠没有想到的是,江栖辞的体能并不差,跑步时舌尖抵着上颚,两呼两吸,呼吸匀称,始终没有掉队。
虽然翟星眠有意识地放慢速度,但半小时跑完五公里,已经相当不错了。
在慢跑时间进行到四十五分钟时,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
翟星眠除了热地有点脸红,像没跑一样:“往回走吧。”
“好。”江栖辞浅浅地喘息着,衣服被汗浸湿,勾勒出她漂亮的肩胛骨,江栖辞把扎起的头发放开,那股翟星眠在车里闻到的香味,也随之渐渐蔓延开。
这时已经快九点了,出来散步的人大多已经回家,海边路灯昏黄,只偶尔有人从她们的身边经过,周围很安静,唯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时不时扬起微风,吹起江栖辞的黑色长卷发,翟星眠不小心瞥见,忍不住地惊艳。
她风度翩翩地笑了笑,又真诚又直白:“说真的,栖辞,这世界上大多数人都不敢在大风天放下头发,会被吹得像是个疯子。但是你好像格外地受到眷顾,连风都只想把你吹得更漂亮。”
时常会有人夸她长得漂亮,但是江栖辞还是头一次感受到发自内心的喜悦,心脏在胸腔里如同小鹿乱撞,根本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