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采之后,经过萧鸿和房沁儿首肯,便是六礼之二,问名。
陈褚再抱雁相送,请媒人询问萧望舒的名姓与生辰八字,写于红纸上。
这张红纸,便是庚帖。
拿到萧望舒的庚帖之后,陈褚需要将她的生辰八字送回祖庙占卜吉凶,此一礼,称为纳吉。
之后便要等占卜结果出来,才可进行第四步——纳征。
所谓纳征,便是真正的下聘提亲,确定婚姻关系。
——
“这些礼数真是麻烦,咱们望舒近来都累瘦了。”拓跋歆摇头感叹,手拿团扇,坐在旁边给萧望舒大力扇风。
一转眼又是一年夏末,太阳仍旧热得像是要把人融掉一样。
冰鉴里放置降温的冰也融了大半,忆春和书夏带着送冰的小厮进来,让小厮赶紧换上新取出的冰。
新冰换上,厅内迅速凉快下去。
“瘦了吗?”萧望舒反问一句,抬手看了看手腕,笑道,“确实是瘦了些,天气太热,没什么胃口。得想办法进补些,不然饿坏脾胃就难办了。”
她这边话音刚落,秦泰走进前厅,禀报一句:“小姐,陈将军着人送来的。”
说着,在萧望舒的示意下,秦泰上前,把食盒放在她面前。
“让我瞧瞧,瞧我那未来妹夫又送了什么东西来。”拓跋歆把扇子交给婢女,兴致勃勃打开了那食盒。
食盒里飘出酸甜香味,正是一壶刚放凉的酸梅汤。
“啧啧!这才说着胃口不好,转眼就有人送酸梅汤来了。难怪你们中原常说,心有灵犀一点通啊!”拓跋歆啧啧感叹。
萧望舒早就习惯了她的调侃,脸不红心不跳,提起壶给自己倒了一碗,随后问她:“喝不喝?”
拓跋歆连连摇头,“我可不是你,我要喝冰镇过的。”
府上也只有望舒耐得住热,三伏天还喝温水。反正她是受不住京师这闷热,她得喝冰的。
“对了,二哥可与你说过,长姐何时能够解禁?”萧望舒边喝边问。
酸梅汤下喉酸甜生津,确实让她生出几分饥饿感觉来。
见萧望舒喝完又吃,拓跋歆看饿了,也捻起一块绿豆糕,边吃边嘟哝:“平南很少和我聊这些大事,加上最近他又忙,回府都很少。”
“那我一会儿问问母亲去。”萧望舒算算日子,应该离萧采仪解禁的日子不远了。
拓跋歆点点头,又兴致勃勃朝她卖关子:“你猜猜,今年下半年,来京师出使的拓跋使臣会是谁?”
萧望舒语气如常,猜着:“吉晖哥哥吧。”
拓跋歆顿时垮下张脸,“你这哪是在猜,分明就是笃定了,是不是三王兄给你泄密了?”
“还需他泄密?”萧望舒反问一句,又道——
“如今局势不稳,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两位义兄都忙于镇守部落。若不是联姻事大,吉晖哥哥得亲自前来求娶方见诚意,恐怕今年使臣来贡,一位义兄都不会过来。”
拓跋歆还是想得太简单了,以为部落首领的嫡出王子能够轻易被安排出使。
若是真如此轻易,往前那么多年里,拓跋兄妹几人怎会一次都未入过京?
连年看望,不过是一句安慰罢了。
可怜拓跋歆,还将这话当了真,眼巴巴的盼了半年之久。
不过让她有个盼头也好,哪怕虚幻的希望,只要她坚信,也能成为她坚持下去的理由。
哪怕虚幻的希望,也总好过没有。
“三王兄今年就没法来了啊……”拓跋歆略有些失落,显然还未听出萧望舒的弦外之音,清澈的眼眸里仍有欣喜,“不过二王兄能来也挺好的,我可想他们了!”
说着,拓跋歆挽住萧望舒的胳膊,在这烈日下也不嫌热,靠在萧望舒肩上。
“望舒,幸好有你陪着,不然我都不知该怎么办。”
这才成婚半年,她就感觉与平南之间的话越来越少。
平南对她还是很好,照顾有加。但她有时候想让他多陪陪,看他那么忙,又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无理取闹。
没有了夫君的陪伴,高门贵府的妇人便格外难当。
既要文静守礼,在外不出格不丢人。又要这也会那也会,给夫君当个贤内助。
现在想想,幸好望舒当初没有嫁给她三王兄。
相府的二少夫人太难当了,若是没有望舒这个小姑子处处陪着她,耐心教导她,她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萧望舒闻言笑了笑,一只手臂被她挽着,另一只手端起桌上的酸梅汤,仰头喝完。
喝完,她放下碗,开口道:“母亲对你严格,也是盼你能早日独当一面。打理后院也是门学问,其中繁琐的事多了去了,你稍微耐着点性子,有什么不懂的多去问问母亲。”
其实房沁儿并未为难过拓跋歆,只是高门妇该学的东西,相府的少夫人不能不学。
“知道了嘛。”拓跋歆睡得迷迷瞪瞪,随口敷衍一句。
萧望舒有些无奈,只好叫醒她,让她的婢女扶她回院休息。
目送拓跋歆离开之后,萧望舒看了看碗里的酸梅汤,突然开口询问:“今日陈将军可在府上?”
书夏想想,摇头回答:“禀小姐,今日陈将军不在,陆将军在。”
“他近日倒是忙得很。”萧望舒这一句,说得意味不明。
忆春糊里糊涂地就笑嘻嘻接道:“陈将军他忙着求娶咱们小姐嘛!”
萧望舒勾唇笑笑,是吗?
怎么她瞧他最近像是在故意躲着她呢?
送酸梅汤这么有时间,送完反倒连见她一面的时间都没有?
第140章 下聘定亲(2)
萧望舒这边正一笔笔在心里记下陈褚的躲躲藏藏,像极了猫儿懒懒舔舐爪子,看着她标记的小耗子四处乱窜。
而另外一边,皇宫后院也闹翻了天。
皇贵妃白日宣淫,秽乱宫闱。
被人发现时,她衣衫凌乱,正与一禁军士兵交缠不清。
萧平南来得比魏齐轩还快,赶来便一巴掌扇醒了萧盼安。见事已成定局,他直接让人以强迫妃嫔之罪将那士兵拖下去处死。
魏齐轩赶来时,已经死无对证。
萧盼安神色还很恍惚,穿上衣裳后一个劲的疯笑摇头,一个劲的呢喃怎么会这样。
“皇贵妃娘娘神志不清,遭此大辱,末将恳请陛下宣太医彻查,娘娘必是受人陷害!”
萧平南话音刚落,魏齐轩这些年积攒的怨气似是一触而发。
“彻查?查什么啊!?
“是要查你这刚行过鱼水之欢的妹妹,还是要查那身首异处的士兵,还是要查朕的长皇子与朕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
太医院里全是萧家的人,有查的必要吗?
不管怎么查,结果都会是萧盼安遭人迷害,痛失清白!
“陛下息怒!”
萧平南抱拳躬身,以往从未在皇帝面前如此低头。
但同出一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加之萧盼安又是长皇子的生母,她若行为不端,势必对长皇子有损。
思及这种种,萧平南不得不坚定地站在萧盼安身旁。
“陛下此刻怒火攻心,无暇细思。末将不能看着陛下如此冲动行事,已经替陛下与皇贵妃娘娘召来太医检查。僭越之处,请陛下恕罪。
“还请陛下相信,皇贵妃娘娘对陛下忠贞不渝,断不会做出有背陛下之事。今日种种,她亦是受人谋害。”
魏齐轩被他这番话气急。
事实都摆在眼前还敢如此强硬的为萧盼安开脱,萧家上下这么多口人,真是全挖了心肝也凑不出一个忠字来!
狼子野心!
不多时,几名太医便急急忙忙赶过来细查一番。
查过所有东西都无异样,那几名太医调查的速度也放慢了些。
这时,萧盼安想起什么似的,眼底迸射出怨恨,“是皇后!她要害我!你们去查她!是她要害我,是她要夺走我的孩……”
“皇贵妃娘娘!”萧平南厉声打断,“末将瞧,娘娘是真受了刺激,有些神智失常了!”
今日不管调查结果如何,最多只能保下一个皇长子,萧盼安失身在大庭广众之下,她是无论如何都保不住了。
若是萧盼安今日被迫,长皇子便是清白的,还是陛下血脉。
若是萧盼安今日是浪荡自找,可能连带长皇子都要被她牵连,沾上血脉不清的污点。
如此局势,她怎敢再将长姐拖下水!
“二哥你信我,你相信我啊二哥!”萧盼安神色癫狂,死死拉住萧平南的衣摆。
萧平南现在只恨不能一掌劈晕了她,让她闭嘴。
但魏齐轩此刻已经到了,当着皇帝的面,他身为臣子,再如何都不能对皇贵妃动手。
“二哥!真的是皇后,我在她宫里——”萧盼安说着这话,情绪过激,像是有些喘不过气,突然便两眼一翻晕厥过去。
萧平南顿时松了口气。
闭嘴就好。
这时那些太医也见势不对,手脚麻利地直接从袖子里抖出点粉末,飘进桌上的茶壶里。
“禀陛下,这茶水有异!”
……
茶水中下了催情的药物,全了萧盼安的受害者立场。但毕竟是自导自演,也找不出源头去栽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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