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彰忆月站起身,面上神情哭笑不得,她轻轻捏起起屋中橘树的细小的叶片,温软的触感让她沉溺于此,月色的清辉仿佛在叶片上镀上一层霜,她喃喃自语道:
“阿霜,我不要这公主的名位了,我不想当巫祝祭祀了,阿霜啊……我来找你了。”
话语十分轻柔,仿佛像蜻蜓点水般从未留下痕迹,却又是如此肝肠寸断。
她等了二十年,二十年重复如同一日,如今捱不住了。叶霜应该早就在奈何桥那边,等自己已经等急了吧。
没有等也没有关系,喝了孟婆汤不记得自己也没有关系。彰忆月抽噎着。大不了便是重活一世,摒弃这帝王家,再次遇见你一面就好了。
彰忆月双手颤抖着拿出火折子,用颓败的柳树枝燃起火堆,将所有关于叶霜的字画都掷入火堆中,彰忆月的脸庞都被火光映亮,没人知道到底为了什么。
银针落入酒樽的时候,暗灰色的液体从银针上迸发而出,顷刻融入酒液之中,彰忆月仅仅是盯了一眼那酒樽,旋即冷笑一声,将青铜樽内的酒一饮而尽。
第二日,宫中传来消息,前佑安公主、长公主彰忆月饮鸩酒毒发身亡,因为当时公主府已经没有守卫,第二日来送饭菜的宫女无论如何也等不来开门的长公主。
等到众人发现彰忆月的时候已经是翌日午时三刻,等到太医赶来时再探彰忆月的脉,发现是死脉,已经无力回天。
彰忆月没有写过遗书,生前没有所嘱托的事情,明月楼的赵絮检查一番公主府发现,府中除了生活所需的物什以外,还有那盆刚结了骨朵的橘树盆栽以外,甚至都没有关于叶霜的任何相关物品,比如画像以及传闻中的手镯。
前来调查的除了明月楼楼主明光的弟子赵絮以外,还有他的挚友颜如玉,颜如玉愣了一愣,狐疑地说道:
“难不成这长公主是想通了?把以前的事情都放下了?做的还挺彻底。”
“可能并非如此。”
赵絮盯着橘树一言不发,又看向空荡的公主府,忽然有清风穿堂而过,橘树叶片垂落。
赵絮好像是顿悟了什么,他对着身旁的身穿紫绦衣裳的颜如玉说道:
“把这小橘树放在明月楼,好生安养吧。”
颜如玉搔搔头,越发琢磨不透赵絮:“喏,好的。那就好生养着吧。”
从此以后,世间彰忆月与叶霜的故事淹没在世间,或许在另一个世界,她们也会相遇、相知。不会再有遗憾。
……
直沽县,天垓镇。
鲛珠楼前,双双女扮男装的花颜与萧景千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游荡,她们两个人心中努力回忆起来阿骨朵当初说的那个看起来像是商贾的人的模样。
萧景千因为见过的百姓较多,名气也比较大,她生怕自己露出破绽,便伪装成花颜的侍卫,鲛珠楼前的小二看到花颜身穿的衣裳大抵像是富贵人家所属,便热切地招呼起两人。
不得不说,花颜的化妆技术是真的太高超,化妆之后,她们在镜中都分辨不出自己原先的容貌。
一看生意来了,小二赔上笑脸,赶忙把汗巾甩到自己肩膀上,热忱地说道:
“二位爷一看就是从京畿那边远道而来,车劳马顿的可是肚中无物?我们鲛珠楼聘请的全京畿最好的厨子,保证不输御膳房所做的菜肴,二位赏个脸来我楼吃上一次,歇个脚再走啊?”
小二一听这句话,立马笑出了花。
她们身旁路过两个行人,花颜耳朵尖,于是多听了一耳朵。
路人甲:“你说多好笑这件事,这家酒楼可心黑,上次不是拉了咱西村口的一个土匪头子进去吗,吃完了才知道一盘菜竟然要五两银子,那土匪头子胃口大,吃了整整十碗,倾家荡产都拿不出那五十两银子。你猜接下来怎么着?”
路人乙一听就来了精神:“怎么着?”
路人甲一拍手:“嘿,这黑心酒楼的人把这土匪头头压到衙门那边,本来就该是这鲛珠楼的过失嘛,可是耐不住这掌柜的银子多,和衙门那边的人串通好了之后呢,把那土匪头头的家底都翻了底朝天啊,但是那掌柜的从始至终都没露过面。”
二人说罢,便摇摇头走了。
……
走进鲛珠楼的花颜听到这番话,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对着小二喊道:
“好,本公子确实是乏了,在这歇歇脚也不错,那就把这里最好的菜都上一上吧。”
小二笑道:“好嘞。您个稍等啊!”
这个时候花颜忽然拉住了小二袖口,说道:“怎么没有菜单?”
没想到小二早有预料,他拿出菜单,笑嘻嘻地说道:“这菜都是明码标价,不过都是一钱二钱的嘛,不信您看。”
……
第55章 奸计破
花颜接过菜单之后心道奇怪, 果然这些菜都是明码标价,那些人又怎么会说这菜品价格的问题,但是萧景千和花颜对了个眼神,花颜还是保留了疑问, 先等着菜品上来再另做打算。
“二位爷现在这里稍作等待, 小的先给二位爷端来点茶水解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