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阿骨朵的话,不知道花颜想起了什么,直接率先起身走到桌案前,信手拿起信笺,于是便沉思片刻,转头对萧景千说道:
“景千姐姐,换上男装,我们去一趟天垓镇的鲛珠楼和未央楼。”
而此时的主殿内,长公主彰忆月用手揽住自己的另一侧的袖子,在龟甲之上刻录卜辞,在长明烛之上,她拿着龟甲不断灼烧,听得“卟”的声音之后,龟甲上显现出清晰长长的裂纹。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啊!!”彰忆月紧蹙眉头。
窗外似有黑影绰绰,窗外有鸮音哀鸣不已,但是彰忆月对于此时竟然全然不知,但是当她盯着龟甲上的裂纹的时候,忽然瞳孔蓦然缩小。
就在此时,窗外有一根细细的银针飞过,正好插入彰忆月面前的龟甲之上——
……
第54章 橘树栽
公主府主殿内, 暗影早已经没了踪影,彰忆月的桌前好端端地一樽青铜杯,若是仔细看去,桌面上还有方才那黑影人带来的银针, 忽然彰忆月听到门扉开启的声音, 彰忆月冥眸双手合十, 她早就料到来者是何人。
“佑安……真是好久不见。”
花颜轻声踏入门中, 屋内中年女人忽然说出话来, 而彰忆月全程都没有睁开过眼眸,听到彰忆月说的话,花颜停下了脚步。
听到“佑安”这个词语, 彰忆月和花颜都觉得有一丝丝的讽刺。毕竟花颜和彰忆月都曾经是佑安郡主,却是谁也不能逃脱命运。
所谓的“佑安”, 到头来不过也是帝王家的傀儡罢了。
彰忆月嘴角向上微微扬起, 缓缓地说道:“既然你是来见我的,那你一定有话想跟我说吧。”
花颜自然也不避讳, 她简单作揖后便开始步入正题:“参见长公主,在临别之前去确实有一个想问的问题, 比如……我想知道擅自使用巫祝禁术的后果。”
听花颜的话,彰忆月肯定也是知道了自己并非是花颜的生母了。
彰忆月早已经预料到这件事情, 也只是无声的回应。
不管花颜早知道还是晚知道, 迟早都会知道的。
彰忆月微微睁开眼睛, 从狭长的缝隙中瞥到一丝她从面前的抽屉中取出一个手镯递给花颜, 正是当时曲有意送给叶香的同一模样,唇片微微抿起:
“佑安, 你看看我现在是何种落拓模样,不就知道了?”
花颜不明白彰忆月的话里到底是何种意思:“嗯, 什么?”
她忽然有些惶恐起来,若是再次重蹈覆辙,可就未免太过可惜。
彰忆月缓缓说道:“不要害怕,只要想到挽救你们二人局面,一切都还来得及。好好把握机会。”
“我不是这个意思,是这个……镯子。”
花颜在原地怔愣了许久,并不知道彰忆月把这手镯送给花颜,毕竟花颜也知道这副镯子对于彰忆月有多么重要,当时叶霜死后,彰忆月便一直疯疯癫癫的。
本来叶家本意是想带着那一对手镯给叶霜入葬,但是没想到彰忆月却始终把这手镯视若珍宝,宁死都不还,整日就是对着手镯发呆、兀自讲话。
后来听说萧景千在徐家有难,彰忆月想到也是为了叶霜,便迫不得已便把镯子借给了花颜,但是以往都是被动。可是这一次彰忆月却是把这镯子主动给花颜,却让花颜好一阵疑惑。
看到花颜疑惑的神情,彰忆月释然地解释道:“有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与其在这里睹物思人,还不如释然看开一些的好。过于沉溺于过去,无论过去是美好还是落拓,都是徒劳。”
果真是这么想么……花颜想道。
“长公主能这么想也是很好。”花颜面无表情地说道。
彰忆月再次双手合十:“佑安也是,愿你此途顺利,能够得到上佳的结果。”
花颜转身便要离开公主殿:“那我便承长公主的吉言。此行定能得上佳之果,如愿以偿。”
彰忆月双手合十:“但愿如此。”
彰忆月看着花颜的背影不由得叹息一声,她一手拈起桌面上的银针,将其放在青铜酒樽之中,她喟叹一声:
“真是像我们的当年啊,只是你还有挽救的余地,可是我和她没有那种余地了啊……”
此时蝉声渐弱,一缕清寒的月光落在窗外的阶上,打在彰忆月的高挺的鼻梁之上,她看向荒无人烟的长公主和十多年未曾抽枝的柳树,苦涩地笑出声:
“宫中的佳人啊,都说这天暑气渐浓,不知什么人却道天凉好个秋。在宫中的人想出去,在宫外的人却想进来,殊不在宫人知从踏入皇宫那一刻开始,便套上了俗世的枷锁。偶尔……我还想到平凡人家之中的。”
只是可惜,她与叶霜天人两隔,连在山林中归隐都变成了一种奢望了。
她留着那镯子早已经没有了用处,本就一双的镯子,眼下就剩单单一只,眼下来看也没什么作用了。
彰忆月忍住抽噎的冲动:“你知道吗,那些千人斩和天冥的人都想索要我的命,刚才那些人便是,他们让我快些上路见你呢。看看,他们也很着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