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帐篷门帘被掀开,一股冷风倏然钻入。萧景千和花颜不由打了一个激灵,二人抬眼一看,来人正是刚出去不久的阿骨朵。
阿骨朵指着花颜,义正言辞地说道:“你这人好生不知趣,昭阳将军纡尊降贵给你披衣裳呢,你这可倒好,竟是不肯接受。”
“关你何事?”
阿骨朵听到这话,倒也是没有理,把此事搪塞过去了。
说时迟那时快,萧景千一把拽下花颜的面纱,没想到花颜反应更快,把扯掉的面纱再次挡在自己的面前。
可是萧景千还是看到了花颜的侧脸。
果然是她!
花颜的鼻梁挺直,下巴尖削,嘴唇饱满,皮肤白皙透亮,可以看到她的皮肤细腻柔滑,如果不是花颜右侧稍许有些烧毁的脸庞,恐怕会是一个绝美的佳人。
萧景千佯装滑倒的模样,抱歉道:“哦,不好意思,这地好滑。”
罢了,既然她是要“骗”自己,萧景千那就奉陪,陪她好好演绎一次。
她倒要看看,花颜想要怎么演。
萧景千:“来。随我去营帐之外跟我去沙盘那边。
说着,萧景千便率先走出了营帐。花颜犹豫了一下,也不敢怠慢,便跟上了萧景千的脚步。
“好。”花颜回答。
不知走了多久,萧景千转过头,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听姑娘的腔调,有些像中原那里的,姑娘来漠北不久吧。”
“呵,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各国游说,但是无人接受我的思想,都认为我疯了,”花颜裹紧蓝氅,她朝着远方望去,淡然说道,“其实我来漠北有些时日了,小将军。”
“真巧呢,这么多年他们也都认为我是疯子。”萧景千耸耸肩。
“为什么呢?”花颜下意识地问道。
“一位沙场一刀收割十几头颅的将军寻一个人六年,所寻的那个人生死未卜,也不知道婚丧嫁娶,还女扮男装去买话本,有无数美人投怀送抱不为所动,不是疯子是什么?”萧景千说着,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花颜赧然:“这不是疯子,这是大情种。”
“多谢钟离姑娘夸赞。”
花颜听到她这么大言不惭的话语,又讽刺挖苦了几句:
“不客气,我也看出来萧将军艳福不浅了。”
气氛瞬间弥漫起火药味道。
萧景千眉毛微挑,表情微妙。
看来花颜是误解了什么。
萧景千被花颜这一内涵,还真有一点不好意思了。
来到沙盘前,花颜先是摆好了东瀛海口和直沽的旗帜方向。
“《百战奇略》曾言:远而挑战,欲人之进也。先说如何夺取水寨和港口。东瀛海与渤海之域有三个重要的节点分别是港口、水军营寨、锚地。”
她熟练地指着沙盘上的位置,将旗帜插在港口的位置,继而侃侃而谈道:
“对方一定是想逐步推进至渤海夺下锚地,【1】攻下距离萧家军最近的水军营寨,将军可以避开礁石水域,反其道而行之,以锚地为前线建立防线,在东瀛海贼还在渡水之时接近敌军港口,趁此一击,便可尽数铲除东瀛余孽。”
萧景千满意地点点头。
花颜又补充道:“而且以东瀛海贼的习惯,一旦发现敌军大量船只,他们必定会在第一时间返航请求支援,如果不想错失良机,将军可以设计截断东瀛船队后路,以此阻止他们撤军。”
萧景千也在想,如果在东瀛海贼撤回岸边之际进行袭击,届时自己带领部|队,从水寨登陆,乘坐船只进攻东瀛海贼的后方港口,将东瀛海贼的舰队拦腰斩断,岂不是一举两得,清除了后患?
萧景千不得不承认,花颜虽然不善言辞,但是她说得极为详细,就仿佛自己身临其境一般。
萧景千又十分欣赏地点点头:“嗯,好,这招可行。待我和谋士商讨一番后,在做定夺。”
但是萧景千转念一想,却是再次看向了花颜,她装作不认识花颜的样子,很想知道花颜到底是卖的什么关子。
“你来漠北究竟为何事,不妨直言。”
花颜沉默了半响,终于缓缓开口:“我是中原一位忠臣之女,家父在狱中被逆臣杀害,我是替家父报仇来的。”
“报仇,报谁的仇?”
“启禀将军,正是当今圣上——彰政。”花颜直呼圣上名讳的时候,眼中似乎有怒火中烧。
萧景千听到花颜如此堂而皇之的说出皇帝名讳有些慌了神,她赶忙捂住了花颜的嘴,所幸并没有人听到她说的话。
“小心,”萧景千趴在花颜的枕窝之上,低声喃喃道,“我也是为了完成我娘亲的遗愿而来,找出彰盼的下落,拥护新皇上位。”
花颜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光亮:“我可愿意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那你可愿意用永远跟随我在身侧?”萧景千笑眯眯地问道。
“破灭山河之际,将军有令,我等岂敢拒绝,我愿意为将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还望将军莫要嫌弃。”花颜说完又是重重叩首,以示忠诚。她的眉眼间隐隐带着一股傲意和不屈,她的瞳眸中闪过一丝光芒。
“萧姐姐切莫对这西凉人放松警惕,哪怕这个人表现的再好,也可能是藏在漠北的底细,先好生招待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