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老爹他们作战时候唱的吗?”
  萧棠一愣:“确是如此。父亲所教的怎么我又怎会唱错。”
  萧景千万般无奈的摇摇头:“啧,那你是不是以后也要唱啊?”
  她都能想到未来兄长面对自己的沙场如何震慑千军。
  萧棠不知道她话中何意:“怎么,我唱的难道跟你梦里的不是一个曲调吗?”
  景千将面上的愁云一收,又露出了方才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她思忖片刻,坏笑了一声:
  “我看老棠你以后大可不必率领千军万马了。”
  “什么?”萧棠疑惑的皱紧眉头。
  萧景千柳眉一挑,手舞足蹈起来:“你临上战场唱一曲就可以退敌了。绝对速杀对面的百万雄师啊!比老爹还厉害!简直了!”
  真是的,又中了这死丫头的计!
  萧棠脸色一沉,感觉自尊心再次受到伤害:原来,说到底还是觉得自己唱的难听。
  萧景千轻咂两声,怎么都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她忍不住再啃了一颗糖葫芦,然后将手中的竹竿随手一撇。
  “你说什么?!”萧棠悻悻然。
  只听得萧景千惊叫一声,萧棠也是一怔。
  萧棠手下用力过猛,方才要给妹妹折下的花一下拽成了整个花枝。海棠树的树杈从中笔直的劈开了,还发出一声“咔嚓”巨响——
  不管萧景千怎么苦思冥想也没想到叶小娘子什么模样,她万般无奈的问道:
  “对了,不说这个了,漠北到底是什么样子啊?哥,草原到底什么样子呀?我知道你去过的。还有——”
  那合抱粗的海棠树的小半树杈栽倒下来。而此时,萧景千对背后发生了什么浑然不知,还在为了方才拌嘴成功的事情放声大笑。
  “小白!!”萧棠睚眦欲裂,飞身去迎。
  “呔!老棠你这厮又要害我!”
  原来萧景千早已察觉背后异样,足下轻跳,嘴中没忘记再嘲讽他兄长一句,如墨染的发丝随风飘扬,她将身灵巧一躲跳将开来。
  那海棠树树干一路擦着她手臂一侧的衣袖闷声跌落。所幸没有砸到路人,也没有波及湖中酣眠的小鱼。
  萧景千看着断裂的树干,捂住自己的胸膛,心有余悸:“好险好险。”
  林荫小路,树影之间乍现天光,不知何方的蟋蟀突然高鸣一声,一抹光亮刺入两人眼中。
  她大口喘着粗气,安慰似的拍拍自己的胸·脯,心中尚有余悸,眼中颇有恨意,她叉腰道:
  “不得了,不得了!老哥你能不能对自家妹妹温柔一点吗?那么凶以后还有公主愿意嫁你吗?”
  幸好没事。萧棠宽心的舒了口气。
  他方才看到树干落下时候,心急如焚,心中升起万般悔意,以为天地都要塌陷掉。而当他看见妹妹毫发无损的站在身边还在怒骂他的时候,才缓缓舒了口气。
  “萧景千!你……你真是要提前把你兄长气到上西天啊。”萧棠悻悻然。
  当年萧景千上树掏鸟蛋被鸟啄,下水摸鱼差点游到泥沼,玉米地里偷玉米被犬咬,弹弹弓把窗纸穿破被邻里大娘追出二里地……
  要么就是看见地痞和纨绔子弟欺负小叫花子,萧景千行侠仗义之气顿起,偶尔设计扔个臭鸡蛋让其吃个小亏,最后溜之大吉。
  诸如此类事件,最后都是萧棠出面给人家陪个不是。
  犹记那大娘铁青着脸,指着连连道歉的萧棠一顿劈头盖脸的斥责:
  “你真的是她兄长吗?是她兄长就找先生教她女诫!这个年纪别人家的千金都学诗文韵律了,景千怎么还像乡下的混小子一样顽皮?”
  何止是兄长了,都快成老妈子了,天天给这个不省心的妹妹担心了。
  一般面对此类情况,萧景千会万般配合的在背后委屈的说了句:“对不起,下次一定不会了。”
  “罢了罢了。”
  邻里看她年纪尚幼也认了错,也是个女孩子家,也不会追责什么,只得就此作罢。
  而萧景千内心真实语录:对不起。这次不敢了,下次还犯。女诫是什么东西,能行侠仗义吗?
  萧棠仰天叹气:“算了……随她去吧。”
  这种事情萧棠每天都要经历不下十件,他每日提心吊胆,生怕日后假如去了漠北,她这妹妹能遭受出什么祸端来。
  “漠北啊……”
  萧棠思忖片刻,思绪飘到许多年前的一个晴日,没有一丝云的苍穹,那一望无际的辽阔草原,奔腾的骏马,还有老爹送给他的铁缚腕。那时候老爹把妹妹反复当空抛起,然后落回怀中。
  马鸣声渐渐近了,暖风飒飒地吹响旌旗,不住的扯拽着他们父亲的铁衣,狠刮着的风似乎也有了半分的柔情。
  “漠北的姑娘就是豪气,我们的萧景千未来一定是漠北最美的姑娘,也一定是一枝最艳的天宝花。”
  妹妹咯咯的笑的时候。萧棠觉得心仿佛是春日的冰河,冰在一点点的融化。
  相比起痴男怨女的痴缠和家国情怀的故事,好像过往种种,更能牵动着他的心弦。
  “你要问漠北啊,这可叫我好答——”萧棠长叹。
  大安三十年,诸般造化难算。储君彰顾在漠北遇刺。天下百姓身着缟素,天地恸哭。
  而萧棠和萧景千本是镇守漠北的抚宁大将与叶小娘子的一双儿女,由于战事繁乱,这一对兄妹年纪尚幼,便寄养于叶小娘子的故居,由祖母代为抚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