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笑语叫住在祠堂里的林叔,“林叔,收拾一下,我们也要返回长安了。”
如今沈家先烈已经供奉在祠堂,沈笑语也已经查出了蜀地的私兵,事情该了结了。
林叔定定的站在门前,“有个事想求求姑娘。”
“林叔但说无妨。”
“这么些日子,青二一直在跟着我学武义,如今身手也算不错了,可以给姑娘做事了,代我孝敬姑娘。”
林叔看着祠堂里的牌位,“威武侯这么些年,总算是找到了,可以躲避风雨的地方,我想侍奉在祠堂,每日给将/军烧些香,续烛,求姑娘成全。”
祠堂里的灯影闪烁,大概是哪里的窗户没有关,吹灭了一片蜡烛,林叔急忙走过去点上。
“林叔,是笑语该谢谢您,即便父亲死了这么些年,还愿意侍奉在父亲身侧。”
沈笑语将地契都交给林叔打点,一道还有沈笑语新买下的几个铺子。
如今蜀地萧条,许多商铺没人要,沈笑语购下,可以经营一番。
“林叔,你一人在蜀地生活,这偌大的祠堂要经营,还得需要钱财。若日后,徭役兵役里的人放出来,没有去处,林叔也可救济一些人。”
那徭役里的十万兵,不乏许多家破人亡的,虽是沈大爷造的孽,但他们却也背着个沈字。
林叔看着这厚厚的一沓地契,“姑娘放心,我会联系暗桩,在蜀地壮大姑娘之势。”
沈笑语却有这个私心,林叔愿意
留下来,她也不需要再从长安城调掌柜的过来。
夏至将行李收拾好,“姑娘,我们连夜回长安吗?”
夏至疑惑,沈笑语并未和谢虞告别,甚至都没见一面谢虞,沈笑语却要再度不告而别了。
青二:“姑娘!那些服徭役的汉子,还没有归家呢,沈家大爷真是蛇蝎心肠,害了这么多的幸福之家。”
“放心,有人会办妥此事。”
沈笑语不需要这个功名,她已经成了县主,若再招摇,会吸引太多的人眼红。
来时是两马车的行囊,归途却只有四个人。
沈笑语离开没有留下一句话,没有辞行。
马车到了城门口,马车被拦下。
沈家大爷撩开帘子,“妹妹要去哪里?”
沈家大爷坐上车,那双精明的眼里并未服输,“沈商卿已经离开蜀地,我杀了你,他也不会知道了。”
“三哥早就知道你会有这个打算,所以让我每月写一封信,到沿途的关隘。”
沈笑语手心摊开,是沈商卿给的玉扳指。
沈家大爷眸子放出寒光,他动了杀心。
沈笑语却并未在意,“沈大爷,你觉得杀了我,能改一个晋王吗?还是能改变燕王会攻城?”
“都不会,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人会随着另一个人而改变。”
少女眼里是不惧生死,满是沧桑的释怀。
“我不会劝你降。”
沈笑语:“沈大爷可以想一想,怎么样才对晋王是最好的,毕竟晋王才是赵妃的唯一一个孩子,而且
容貌与赵妃这般相像。”
“大抵他们性子也是一样的吧。”
赵妃是为母则刚。
“三弟倒是什么都告诉你了。”
🔒 第83章 族徽
“有些事情不需要藏。”
沈大爷示意放行,他与沈笑语一起坐马车出了城。
沈家大爷:“沈家人一直都重情重义,你可知你祖父当年为何分家离开?如今的圣人又为何纵容那些人,对沈家军赶尽杀绝?”
“沈商卿必须活着,沈家不能绝后。”
他在与沈笑语做交易,让沈笑语尽力去保全沈商卿。
沈家大爷像是自言自语,根本不在意沈笑语是否听了,又是否听进去了。
“这一切本该是我们的,若非那些人叛变,何至于流落至此?”
一直到临近河道,沈大爷道:“停车。”
沈大爷下马车,河道上停着一辆商船,本该早就离开了的沈商卿正站在船头,等到沈家大爷真的送了沈笑语出城,这才准备起航。
沈商卿待她,没有一点作假。
“我去保他,并非因为你。”
沈家大爷身形一顿,出了马车,他从侍从的手里寻到一个族徽,挂在了马车上,“有这个族徽,你可以平安过蜀道。”
沈大爷原是来弟弟辞行的。
沈笑语的马车,沿着官道一路向长安,沈商卿的商队启程走水路。
夏至摘下马车上的族徽,疑惑道:“姑娘,这族徽是王氏。”
若说如今的陈郡谢氏是世界第一的家族,这琅琊的王氏则是第二。
其实在前朝,王氏才是最为兴盛,当朝才开始衰败,不敌陈郡谢氏。
“为何王氏的族徽,可保我们一行安全?”夏至不解,王氏一族早就已
经归隐山野了。
“将族徽挂好,小心蜀地的盗贼。”
不仅沈笑语的马车上,挂着的是王氏的族徽,连刚才沈商卿的商队,都是用的王家的族徽。
“姑娘,后面有人骑兵!”
阿岁回头往后面看,发现有星星点点的火把。
沈笑语裹了裹衣领,十月,夜里总是有些冷。
“放心,不是来追我们的。”
他们是来抓沈家大爷的。
阿岁思前想后,沈家大爷刚才的话,并没有避讳任何一个人。
“前朝,没有大家族姓沈。”
在祠堂里,沈笑语也没有寻到他们这一脉辈的家谱。
沈家族里那些长辈,同坐在一起,实在是与沈笑语沈商卿他们,不像有亲缘的。
阿岁大胆猜测,“刚才沈家大爷那般说,莫非姑娘祖上其实并不姓沈?”
沈笑语将玉扳指拿出来仔细揣摩,与谢虞拿的沈家大爷的玉扳指不一样,他这个玉扳指写的不是北狄的文字,而是东夷一个小民族的。
东夷的文字与大昭多有相似,但却在少数的字词用法上,保持着前朝的写法。
换句话说,这上面写的是前朝的字。
“阿岁,刚才沈家大爷的话,烂在肚子里,不要声张。”
沈笑语摘下阿岁的面纱,少年的脸上擦了粉和胭脂,眼波流转,连女子也比不上这张脸。
“之前,让你扮做我,委屈你了。”
阿岁脸上的胭脂,被沈笑语拿帕子擦掉。
“到了长安之后,我会往塞北传消息,你们部族虽然七
零八碎,但你是可汗之子,是塞北数十部落,当之无愧的继承人。”
阿岁并不意外沈笑语查到了他的身份。“你要送我走吗?”
“并未。”
阿岁手拼命的绞着衣裳,将洁白的的衣裙,都给弄得皱皱巴巴了。
“是我连累姐姐了,给姐姐添麻烦了?”
沈笑语寻出来男子的衣裳,这是一身墨蓝色的窄袖衣裳,还有一对护腕。
“穿上。”
阿岁没有动,这衣裳一贯不是他的款式,他也知道这衣裳本该是谁的。
“姐姐……”
这衣裳是早些时候沈笑语为谢虞准备的,因为谢虞最爱这般穿,尤其是墨蓝色,他总是穿着这衣服如风一般。
夏至:“姑娘,这不是你给谢公子准备的生辰礼吗?”
那日谢虞告诉沈笑语他生辰,沈笑语便记下来了,可惜蜀地卖年轻男子衣服的地方少,沈笑语便自己买布裁制了这件衣裳。
“没送出去便不是。”
大抵是无缘无分的。
整个蜀地,最好的蜀锦只有这一匹墨蓝色的布,买回来一裁,沈笑语做小了一个尺寸,又因得景赋受伤,耽误了时间,沈笑语没有寻到机会送出去。
沈笑语淡淡的看着阿岁,“阿岁不想回塞北,统一北狄诸部?”
“你的部下,还在长安寻你呢。”
阳朝一直窝在长安,除了探查大昭的动向,更是为了私下寻找,失踪已久的可汗之子。
沈笑语:“可如今长安风云动荡,边关无良将,玉城王的心力
耗在长安,正是你北狄的众多势力重新聚集的最佳时机。”
“只有现在回去,你才能坐上那个位置。”
阿岁低头,塞北的诸多部族,向来以武取胜,世人留下的印象,也都是草原上血性的汉子,“我……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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