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花谢不以为然,跟着他大摇大摆地走进络州孟氏富丽堂皇美轮美奂的祠堂。
一节前,扬眉宗招生办趁火打劫,在九龙阁元气大伤之际拿下了络州。这孟家的人际关系网在络州盘根错节,可以说是家国天下的土皇帝一位,一开始就在背地里煽动闹事,这两天甚至打出了拥戴皇子李岩月的旗号负隅顽抗。这孟家是很懂得变通的,一直以来讲究一个适者生存强者为尊,三十岁之前能突破金丹境界便随你自由一生做个钻石王老五,若是突破不了,那就老老实实结婚生子开枝散叶,增加撞出“天才”来的基数,同时收集资源供养家族未来的希望。那些吃饱了家族资源的家族高手因此就有许多无法割舍的血亲姻亲,若是不管他们死活,即刻会损失大量功德,面临走火入魔乃至当场暴毙的风险。
数百年来,孟家就是络州,络州就是孟家。孟家人不轻易出面,总是在水面下操纵一切,罪恶归傀儡,美名和利益归自己。一旦他们明说了想要做什么事,哪怕是路边的乞丐也会声援。
李岩清等人不能亲自来干这种事,因为她们修的功法还是比较正道的,尤其是李岩清,算是半条皇道。杀光孟家人不是难事,支持孟家的百姓的反扑会造成功德上的损失。揭示真相解放人民需要一点时间,在临安的时候可以关起门慢慢来,在这表世界,李岩清和几位师叔承受不了短时间内修为下跌根基不稳的风险。
柳扶风和林花谢则不同。即使大家知道他们是扬眉宗的走狗,但下意识的就会认为,柳生谢林这种人干这种事很正常嘛!八卦的流传总是比真理的普及要快,意淫大人物的生活也总是比帮邻居抓奸来得爽,这几年各方势力为了守护民间这块重要的功德产地大打舆论战,就导致了柳生谢林狼狈为奸并且转世续缘作奸犯科的消息人尽皆知,想引导舆论将他们的行为上升宗门都难。
这会儿柳扶风盘坐在太师椅上,林花谢在桌案上挑挑拣拣地鉴赏贡品,招呼离得最近的一位中年男子道:
“这个点心还怪好吃的,哪里买的?”
那中年男子是在场修为最高年龄最大的,多少要点面子,木然道:“贡品是给死人吃的。”
柳扶风一个茶杯砸过去:“供给死人吃?交过材料申请过吗?你阎王爷大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抽点税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还矫情上了!吃什么吃,你们族谱哪儿呢?偷税漏税,回头打发你们祖宗去三千地狱轮换……”
表演了半天没人动弹,他不禁点点头,抱着手臂道:“很有血性嘛。不过本王从来不费时间说服感化……就决定是你了,孟少族长,去把族谱抬过来给本王检查检查。”
他一路走进来一路种下的“夺魂乱魄”符立时发威,一个年轻人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去取来了一只檀香木雕花书箱,放在柳扶风脚边,便恭恭敬敬低眉顺眼地在边上站着不动了。柳扶风一脚踹过去,衡量了一下自己的肉身强度,给大师兄使了个眼色,后者过来轻轻一脚,踹开了木箱。柳扶风抽出最顶上的两本翻了翻,抬起眼皮:“大师兄字还是认得比较全的吧?”
林花谢拧了拧脖子,松了松筋骨,点头道:“嗯。”
柳扶风将两本册子丢给他:“啧啧,跟我们国家政策对着干啊,自寻死路。这个满门抄斩,按着族谱来,杀干净点。”
林花谢叼住一本又翻开一本,这个空档里已经将厅内的人杀完了。他拨了拨书页,含糊地问:“这个孟赵氏是谁啊,怎么认?”
“认不出就不杀了嘛。”柳扶风哎呀一声,拍着手恨铁不成钢,“快点,赶时间呢,清师姐在催了。”
林花谢撇撇嘴,悄无声息地掠出祠堂大门;这时,满院子的尸体才倒在地上流出血来,沿着砖缝蜿蜒而行。柳扶风见状连忙丢了个冰冻法术,生怕打湿了鞋,那可冷得很。
大师兄懒归懒,办事一向高效,柳扶风还在翻来覆去地检查那一箱子族谱,他已经踩着血回来了,拧着胳膊抱怨杀得他手疼。
柳扶风幽幽地叹出一口气:“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什么意思?”林花谢又摸了一个他刚才觉得好吃的果子。
柳扶风意味不明地看着他:“杀得干净么?”
“那当然。”林花谢叼着果子给自己比了两个大拇指,又拿下果子道,“直接切断三魂七魄的联系送去地狱服役,谢林的本职工作。”
柳扶风又叹了口气,朝他招招手:“来看这三本。”
林花谢没动弹:“看不懂,直接说结论。”
柳扶风表示理解:“是师弟我考虑不周。这个孟家,跟神机宗的孟家有点关系啊。”
林花谢不以为然:“神机宗家大业大,乾坤天城离络州也不远。很正常吧。”
柳扶风摇摇头:“不是。孟向明的祖宗,是从这个孟家分出去的。可是这个孟家撑死传承四百年,神机宗的历史将近千年。”
“你是说这个孟家的分家篡夺了神机宗?”林花谢不禁咋舌,“那孟家人还挺厉害的……等一下。”
“不是柳生干的。”柳扶风立刻道。
“那就怪了。”
“是吧,我也觉得。”
两人苦恼了一会儿,柳扶风摆摆手站起来:“不想了,过些日子去救师姐出来,直接问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