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你又布下了什么陷阱?哼,我们早将这附近的大阵符箓拆了个一干二净,要怪就怪你父母起的名字不吉利,你这点修为是逃不出我们手掌心的!”
“一!”
先前骚扰宛晓霜的那男子忽然弯下腰干呕了起来。
柳扶风鬼魅般来到他身边,强硬地掐住他的手腕摸了摸,激动地道:“恭喜这位兄台!是喜脉啊。”
屋内一阵骚乱,一个英俊公子哥崩溃道:“不是说只要心里不想着要孩子延续血脉就不会怀孕吗?我要走了!”
“来了我的地盘还想跑?都留下来给白娘娘怀个好大儿再说!”柳扶风桀桀狞笑,【非毒】双扇落入手中,当地一敲扇骨,一座大阵罩住了建筑群,“年轻人还是太简单,找阵点都找不对,真替你们师门糟心!”
有些人掏出传送符要跑,却发现空间被隔绝了;部分人浑然不惧,叫着“定是偶然,是那陶兄自己道心不坚”,朝柳扶风杀去。宛晓霜三人站在门口看着这出闹剧,一声不吭。
柳扶风身法极快,又十分诡异,收扇点穴之后展扇断手,双手像是两个人在操控一般精准高效地控制住了这群年轻人,袖中还飞出奇奇怪怪的符箓来。当最后一个人定在原地,他又顺手往他额头贴了张黄符,拍了拍手,众人齐齐跳了起来。
“来,”柳扶风愉快地弯着眼睛,“请宛师姐让一让,借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佛教是堯王朝的国教,大家少不得拜一拜。来,跟我去向观音娘娘磕两个响头。”
年轻人们面露绝望,却一个接一个地跳过门槛,咬牙切齿地挣扎了半晌,稀稀拉拉地先后跪下去,柳扶风亲手按下了意志最坚定的那位师兄的头颅。
“以后大家就都是为这片土地孕育子嗣之人啦,千万要小心身体。”柳扶风笑眯眯地道,“运气好说不定还能领悟一下开天秘法呢,一剑宗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各位可千万要珍惜。堕胎嘛,不怕天谴症就堕去好了,修者和凡人不同,你们条件好,在怀孕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有魂魄抢着来投胎咯。诸位没有人皇权柄,还是轻易不要伤害一条没有行动能力的弱小生命哦。”
众人受他控制说不出话来,惊恐、愤懑、绝望、仇恨、呆滞,各种各样的情绪出现在这些年轻人身上,柳扶风却已经对他们失去了兴趣。
一身戎装、杀气腾腾的李岩清大步跨过门槛,冷冷地道:“你玩够了没有?”
后门边上的宛晓霜猛地看向她,握紧了剑柄。
柳扶风喊冤:“师弟办的可是正事,清师姐不能误杀忠臣啊!”
说着又换了副面孔,笑嘻嘻拱手道:“看来师姐是顺利收复泛卢州了,恭喜!”
“记你一功。”李岩清说着朝宛晓霜走去,后者深吸一口气,脸上的雀斑都有些红了。
李岩清道:“抬起头来。”
宛晓霜抬起头。
李岩清又道:“背挺直。”
宛晓霜挺直了脊背。
李岩清点点头:“‘雷霆’拿去修了,我拿剑跟你打。”
宛晓霜咬紧了牙:“你让着我?”
“是。”李岩清大大方方地道,“现在的你没有跟我逞强的资格。为了邀月剑派,不管怎么样你都得活下去。”
宛晓霜气得发抖,连说三个“好”字,长剑出鞘。
二人转瞬之间杀出殿外,柳扶风叹了口气,弯腰捡起一枚玉佩递给石晓汝。
朱晓荣和石晓汝有些畏惧地看着他,却又梗着脖子挺着胸膛做出一副浑然不惧的样子。他笑着摇摇头,轻声道:“二位师姐,师弟先失礼了。宛师姐不会有事的,待此间事毕,三位便去瑶苹镇同王师姐会合吧。”
说着,他将玉佩放在观音像的底座上,高高兴兴地走了。
那对表姐妹也很快分出了胜负。宛晓霜资质、资历与性格都比不过表姐,败得很快。
她有些绝望地躺在碎石堆中,想起十年前自己败于林双双剑下,李岩清却能与林九灯拼死一搏而还生;她们实在不是一路人。而她竟还不自量力地妄图为宛家之事报复!
铮的一声,方才击败她的那把剑钉入她身侧的土地。
李岩清道:“这把剑名为‘降霜’,我拜师之后师娘给我打的,用了一剑宗的技术和规格,师娘自己又看着改了些,是把好剑。它跟着我是委屈了,你拿着。”
宛晓霜原以为她是示意自己自裁以救下两位师妹性命,闻言还是回道:“……不用。”
李岩清自顾自地道:“一剑宗的剑法也就那样,刚刚我演示的就是了,重要的是用剑法的人。你不要拘泥于前人的路子,那样你永远无法超越他们。你的命运、你的大道,要你自己来决定。我并非鄙夷璋公主,她是我们所有女子应当敬佩的开路之人,正因如此,你我不可重蹈覆辙。”
沉默片刻,宛晓霜喘息着从贤阳镇祠堂的废墟中爬起来,抬头道:“十年!”
李岩清似是思索了一下,点头道:“好。十年之后,你去汴城找我。若你能击败我,我便是宛家的女儿!”
说完,她便空着手离开了。
贤阳镇外,柳扶风已经带着一尊新的观音像等了她许久。见她来了,便露齿一笑,朝着那尊与白娘娘长得一模一样的塑像跪了下去,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儿,那双琉璃镶嵌的眼睛焕发出春水般的柔光,观音像的全身都迸发出母亲般令人感动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