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平交易罢了。”刘招娣道,“是又如何?你一个靠折磨女儿出人头地的贱民也配跟柳生相提并论,到头来还不是被璋公主踩在脚下。”
“说得好啊,那你还不是连活下来的资格都没有,到头来还要跟柳生摇尾乞怜。”赵英华咧嘴一笑,“你猜猜叔叔准备的符箓是谁发明的?柳生已经死啦!死人是没有资格说话的,他所有的遗产都会被我们用来剿灭他的遗族,这就是他的赔罪啊。”
刘招娣一步踏前,将九层塔掷于两座擂台正中,双手合十,喝道:“柳生之事与我何干,我们是我们自己的家人和遗族,今日你非交出芝兰的遗骨不可!万鬼哭山!”
黑烟轰然炸开,辱骂、哀嚎、尖叫声充斥擂台的每一个角落,赵英华本已布下的三根阵柱被黑烟裹挟着拔出碾碎、吞噬殆尽。那九层塔中拘束了将近万人的亡魂,有沧桑愁苦的中年人,有面如冠玉的贵公子,也有白白胖胖哀哀呼唤母亲的孩子,每一个都在生前遭受了残酷无比的折磨。
赵英华猝不及防之下也受了点伤,赶紧抛出几张驱鬼火符,护住周身,理了理头发,道:“如此阴损的法器,你们本就是阴灵,不怕来日下了地狱遭报应么!”
“我们遭遇这些的时候,可没人说这好话。再说了,死都死了,还在乎功德做什么,真是好笑。”刘招娣幽幽地道,“对我们来说,阳间才是地狱啊!”
赵英华冷笑一声:“你不会真以为蚁多能咬死象吧,小姑娘?”
“我本来也没想赢你。阴灵的修为是有极限的,所以我才需要柳生。”刘招娣抱着九层塔走到擂台边缘,惨白的小脸上,变成红色的眼睛一个一个看过白玉京、九龙阁和寒山寺的众人,“这一万三千八十九组魂魄就是我的人质。要么交出芝兰的遗骨,要么玉石俱焚!旁人不懂,你们明白的吧,抹除这个体量的魂魄会有什么后果!”
普通选手不明所以,林四海看起来也有些茫然。却听完颜青江急急地叫道:“刘掌门还请顾全大局!何必为了一副骸骨而弃天下苍生于不顾!”
“我数三声!”
张世明冷笑一声:“威胁我们?自命不凡也该有个限度。”
也有人不知道刘招娣在威胁什么,只是顺着张世明的话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这样的女人要是活下来长大了那还得了,真要成了李……柳苏安第二,可就生灵涂炭了。”
“二!”
“英华,给她。”狻猊沉声道。
赵英华叫道:“老师!”
“一——”
赵英华在胸前一抹,从一枚玉饰中拿出一个黑色布满血红咒文的圆球朝刘招娣丢去:“真他妈不讲道理,你怎么不拿这一万多组魂魄去威胁林九灯!”
刘招娣抓住圆球,收起九层塔,后退一步跳下台去。登时有数只大手从天而降来擒拿她,她动弹不得,将九层塔抱在怀中一声不吭。
几只大手顿了顿,先后消失。宋新桐失笑道:“你们这么欺负晚辈,也不怕跌份。刘掌门既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便下台认输,可见是有诚信的。泣婴塔的事本座也听说过,不过是收留一些可怜女子罢了。若是放任那些厉鬼流窜,在镇压之前也许会造成超过一万人的伤亡呢。”
“不愧是茅山学社掌门,宋掌门这避重就轻有一手啊。”张世明哼了一声,“生人的伤亡和亡魂的消亡是两回事。刘掌门能力不足,那些魂魄一旦出事,会酿成大祸。”
“不劳张长老费心。”刘招娣冷冷地道,“这是柳生的法器,您老出手大约可破,不过没资格知道那件事的人也没资格打破这座镇妖塔,诸位大可放心。”
舞雩台寂静了许久,宛连城热情洋溢的大嗓门才打破尴尬:“那么就恭喜赵坛主晋级!接下来,哦,又是我们的赔钱货……哦,我是说又是毫无悬念的一场胜负:一剑宗林双双对邀月剑派王晓晴!哎呀,这邀月剑派也是从一剑宗走出去的,但到了这一轮,一剑宗只留下了两人,邀月剑派竟奇迹般地有三位!也许我们能够期待一下这位王师侄创造奇迹?宋掌门,您怎么看?”
宋新桐开始科普分析邀月剑派自立门户的历史渊源和必要性,提到林追云对易水寒始乱终弃的时候,林四海气息一振,打断了她的扩音法术。她和气地笑笑,重新放大声音,这次是代替宛连城宣布开赛。
王晓晴牙关紧咬,握剑的右手有些发抖。从两座擂台相碰以来,她就一直维持着这个状态。恐惧几乎压垮了她,无与伦比的兴奋也让她脑海一片空白。她似乎是进入了一个玄妙的境界,世间只有林双双和她以及两人的佩剑;又或许她只是吓坏了,她无法分辨,只等待着拔剑的一刻。
两人同时拔剑,王晓晴忘记了一切章法,邀月剑法中的格挡退让被她忘了个一干二净,她只知道进攻、进攻、再进攻!格挡一下就会落败,退后一步就会被杀,这就是一剑宗,这就是开天剑!素月流天、秋月寒江、月坠花折!转瞬之间她和林双双已经成了两个血人,破碎的衣衫之下露出森森白骨,还没有死只是因为大部分攻击轨道相撞造成了有人在格挡的错觉!
裁判席都呆了一呆,林四海哼了一声撇过头去。宛连城却不给他面子,激动地道:“易掌门能从一剑宗脱胎而出开宗立派,果真是女中豪杰!王晓晴,让我们记住这名剑士的名字,这是历届交流会以来,第一个、唯一一个在林家本家选手面前出剑并支撑至此之人!她是否能够创造奇迹,打破一剑宗的不败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