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法随指指景烛殿:“先来测评一下我的新研究。”
“你这样折腾他我都要怀疑风雨城是受你指使去挖的……不是吧?”柳扶风张大了嘴,夸张地眨了眨眼睛,得到否认之后又道,“第六代人造天眼功能已经很不错了,没法分心二用的话第五代也够。师叔做了什么改进?”
“天听阁除了要回收天兵,其他时候都是中立组织,堯王朝在幽都养了好几个日月级法术,我提前跟宗主申请了两个名额。”严法随稍微严肃了一点,“‘人间炼狱’这个术缺点在于手续繁琐、灵力需求大,殷宫自己用其实也没问题,但他不是神眷者。我准备用天眼充当‘得天眷顾’的媒介,如果能成功的话,能跟茅山学社和谈还是尽量和谈。”
“宋掌门真的这么强?”
“我唔该啊。”严法随一叹气一拍手。
柳扶风也凝重起来:“三大宗门的掌门之一强也是应该的,可是以严师叔的能力都算不出来么?”
“她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连五行使者都不能奈她何,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严法随无语道,“看见弱水山巅的那棵梧桐树了吗?”
柳扶风点点头。
“五十年前,谢林在这里大开杀戒,引来天雷无数。当时威力最大的一道紫霄神雷劈在了那棵树上,树干裂开,掉出一个女人来。本来谢林要应对天雷和白玉京的追杀,必死无疑,可那个女人吞噬了所有的天雷,给了他喘息之机。当时神瑛身死,张天齐理智全失,给宋阳秋捡了便宜,认了个女儿。”
柳扶风便想起个事来,举手提问:“神瑛到底谁杀的?”
“殉情。”严法随竟然只是言简意赅地说了两个字,打了下他脑袋,“专心看比赛。”
“看着呢,殷宫赢不了的。”柳扶风漫不经心地道,“我说他那么文绉绉软塌塌的性格怎么搞出君子剑派来的,殷舞前辈遇害他归隐,死了个有妇之夫他发疯啊?我早就说过表世界的男的没有一个无辜的。”
殷商忍无可忍:“你们能不能少说两句!”
殷角讪笑着出来当和事佬,却也是一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表情。柳扶风唯唯诺诺,忽然叫了声好。
——殷宫打断了林双双持剑的右手,同时左脚前踏一步,夺下了一剑宗弟子的佩剑!
场中一片哗然,连林四海都皱了眉。林花谢比划了一下,也思索起来应对方式。宋新桐等前辈高人倒是一眼看出了殷宫通过什么秘法省略结印和步法使出了小范围的“人间炼狱”,打断林双双右手的是一条黑漆漆的带倒钩的长鞭。她们兴致勃勃地讨论起来,纷纷派人去请殷掌门上来一叙。
但是景烛殿内,林双双灿烂地傻笑一下,左手一挥竟彻底拧断右小臂,接着以锋利的骨骼断面为剑,悍然刺向殷宫!
殷宫此时也持双剑,却因为距离太近不好施展,林双双一击得手步步紧逼,狂风骤雨的攻势不允许他拉开距离调整节奏。但是那一黑一白的义眼忽然交换了颜色,林双双霎时顿了一下,给了殷宫喘息之机。
殷宫毕竟是开宗立派的人物,虽然心态不好,调整过后却也不至于被一剑宗的小辈压着打。林双双像是没有痛感一般挥舞右臂,左手抓着右手的手腕将骨头刺来,而殷宫将两柄长剑舞得人眼花缭乱,林双双的佩剑如明镜,他自己的“碧涧明月”如深潭,雪白碧绿的剑影之中是林双双被削下的断骨和血肉。
两人你来我往,竟成了这一场战况最焦灼的一对。另外有一个房间里宝仙九室天的戴兴朝不信邪,笑嘻嘻地逗了刘招娣好半天,还说自己有几个妹妹,问她要不要来享受一下家族爱,在屋里上蹿下跳好半天,像泥鳅一样滑不留手。刘招娣祭出一柄三叉戟差点取下他头颅之时他又飞速认输,说他们家不缺修炼资源,优哉游哉地溜了,引起一片哄笑。刘招娣鬼气森森地离开景烛殿之后,就只剩下殷林二人了。
百花谷的坐席一片肃穆,“恢复”人形的师菱也面无人色。殷宫的脸上已经浮现涌地金莲的纹路,青白二色的宽袍大袖渗出大片鲜血。随着时限将近,二人的战斗节奏不断加快,林双双那张一剑宗的死人脸上却绽放出狰狞狂热的笑容,好像他将手骨捅进殷宫肋下带出来的不是对手的血而是众生的欢呼。
还剩三息!
殷宫抛出林双双的灵剑使出“暗室欺心”,长剑刺穿林双双的胸膛,后者兀自交错两节小臂骨又朝前挥开,咧着嘴哑声道:“开天。”
一个新的空间以断骨的交错点为基猛然爆开,从点成线又拉出平面接着变成巨大的空间,时间不连贯地流淌起来,只是内部一片死寂没有生机,因为林双双没有女人的权柄。这个新天地转瞬崩溃,短短一瞬间的爆发与坍缩几乎摧毁了景烛殿,八名裁判在最后关头挪走了大殿才保下它。
舞雩台上同样一片死寂。
这是这些无缘面见林十一的“年轻人”第一次有缘见识真正的“开天剑”,千年以来,王朝覆灭,六道易主,三清合一,只有一剑宗在这片大地上屹立不倒,像第一个林一剑劈开人皇宫,像最后一个林十一斩开双江城。
林双双摇摇晃晃地自己往岐黄部走,殷商殷角殷羽不顾安危,飞也似地冲进依然有空间碎片在爆炸坍缩的场地中央,抬起殷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