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还不算完全的莽夫。”柳扶风夸了一句,“不过这是个长远的研究,当务之急还是你养好伤,将殷宫吊打一顿。”
“殷宫又怎么惹你们啦?”
“大师姐还没有想好理由,总之打他就打他,还要挑日子吗?”柳扶风理直气壮。
林花谢习以为常:“哦,那你们先把理由编编好。续脉丹还有没有,给我来点。黄药师基础都没打好,做的药丸好难吃。”
“你要什么味的?”
“薄荷柠檬味的还有吗?”
“最后两颗了,等下黄药师回来我教教他。”
“你不是不会炼丹吗?”
“我爸的笔记我有的是。”
林花谢呵呵一声,咽下续脉丹,扶着墙坐起来,闭目修炼。柳扶风往桌上一趴开始乱丢草稿纸,白燕掐指一算,露出诡异的笑容,优哉游哉地出了门,不知道去哪里了。
过了几天,天上那轮紫金交缠的月亮消失了,殷徵也不知道跟白燕聊了些什么,和好如初。
林花谢虽然还有多处内伤未愈,却已经能活蹦乱跳地去找黄川点菜了。黄川居然一点不懊恼,乐呵呵地为小辈下厨;晚上教人家小女儿基础掌法的时候,黄希彤才透漏说黄川是被林九灯吓坏了,准备年内举家搬迁到三元极真天境内去,但是一剑宗的修士基本都跟木头人似的,黄川又担心他们家不吃香无法自保。
寒山寺一直没派人来找麻烦,但扬眉宗三人这点常识还是有的,知道自己给黄庄主招来了祸端。白燕顺水推舟,找上殷宫和黄川,希望殷宫和林花谢再在附近大战一场,闹出点动静来,黄川再去哭诉一番,声明今后要离开太牢山脉这是非之地、暗示自己是被卷入了多方争斗的倒霉蛋。
黄川满面高兴地应下来,半夜三更却找上白燕,请她给自己算算他们黄家是去哪个真天比较好,白燕居然建议他去白玉京发展;殷宫到底是个厚道人,赞美了白燕的善良和热心,也答应了下来。
于是,寒露这日,空音五圣、扬眉宗三人和黄药师等人再次齐聚瑶瑛池。
众人齐心协力之下,五圣和二风打出的豁口已经修补完毕,志业山那嶙峋岩石之间的杂草都复原了,瑶瑛池美景如旧。
选择瑶瑛池也是有讲究的,一方面解释殷宫为何在此,另一方面,虽然太牢峡谷在小有清虚天境内,但整个太牢山脉是延伸向三大真天的,在这种地方起冲突、又波及到灵溪山庄是很正常的事,黄川这种骑墙派挨打就更正常了。
段水流不知道使什么手段摆脱了【金枝玉叶】,一身轻松地挎着【抽刀断水】现身,厚着脸皮要当裁判。这些天三人也打听到了,联盟所谓的青年交流会还是擂台赛那一套,各个大宗门或部门都举荐几个修为高强的前辈来当裁判,看一百岁以下的“年轻人”耍猴戏。第一次听说的时候,柳扶风还乐呵呵地说我妈也不到一百岁呢,黄药师不甘示弱说师父今年刚好九十九,把段水流整无语了。
大家都是有头有脸或者出身煊赫的修士,并且这场战斗的前因后果有剧本,因此,在正式开打之前,双方按照国际惯例要寒暄一番,互相放点狠话,比如“王朝余孽不知天高地厚,故步自封五十年早就被时代潮流抛下”,比如“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什么阿猫阿狗都敢称圣”。
这种场合向来没林花谢这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大师兄的事,那边殷宫殷商殷角和白燕柳扶风在聊天,他靠近悬崖边的殷徵,在她身边坐下了。
殷徵心里知道这人是那三人中的大师兄,是林十一的儿子,奈何以貌取人是人类的天性,林花谢又没当着她的面做过缺德事,她对这位林师弟的印象也就是个天赋异禀的熊孩子。
见他坐下,殷徵也不介意,笑道:“你这么自信呀,一点都不紧张?”
“嗯……紧张也没用啦,反正是表演赛。”林花谢点点头,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寒山寺作恶多端,我们准备趁白玉京吸引注意,去干他一票。你要不要一起?”
殷徵被他这么直白的邀请镇住了,许久才道:“寒山寺不是我们几个人就可以扳倒的,住持甚至是柳苏安那个时代的强者。再说了,‘断行者’已经被逐出寒山寺,与他们为敌毫无意义。”
“再怎么修炼,剔除身上属于‘人’的部分,在成神成圣之前,我们都是寿数有限的凡人啊。”林花谢轻声道,“变化总比计划快,就像我们师姐弟三个,一点准备都没有就出世了,好几次差点被打死呢。那我们的仇家呢?他们难道不是坏人吗?坏人的敌人应该更多,要是他们在我们准备好之前被其他人打死了怎么办?”
“那不是件好事吗?”
“复仇这件事,最重要的是我自己的想法啊。”林花谢轻轻地、讥讽地笑了起来,却因那张脸而不显得刻薄,“死人是没有能力和权利发表意见的。复仇难道不是为了我们自己找个痛快吗?仇人莫名其妙死在不相干的人手里,岂不是太空虚太可悲了吗?”
“歪理。更何况,无事献殷勤,你们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你有这个能力这个资格啊。”林花谢温温柔柔地笑着,“有些人身不由己,没得选择,只有屈服才能活下去。但是强者宽恕罪恶就是对弱者施暴,再说了,若是连报仇都要忍着拖着贪生怕死,这样的心境根本无法支撑我们成为至强者,得到足够压制仇敌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