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花谢乖巧地摇头:“怎么会,师姐把我忘在这里,我们已经给您添麻烦啦,怎么还好麻烦您破费的?叫我小林好啦,您贵姓?”
“哎哟,那怎么好意思……小人免贵姓陈,贱名福三。”
林花谢怜爱地看着他,神经病发作,柔声细语道:“名字都是爸爸妈妈用心起的,哪有什么贱不贱的,我也不过是投了个好胎。陈三哥,不管别人怎么讲,客套话又该怎么说,您可千万别轻贱了自己才是。”
陈福三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苦笑一声:“小人给您带路吧。不过您别嫌我废话,这乾坤天城的赌场跟外头可不一样,仙家手段是使不出来的,所以赌局也不分级别,分组全凭自愿。说句不吉利的,往年也有倒霉蛋在凡人手上栽跟头,当然一剑宗的仙师肯定不会犯这种错误……”
林花谢摸摸下巴,咯咯一笑:“那我先去换身衣服。”
一炷香后,林花谢跟在陈福三身后推开了街对面赌场的大门,一瞬间厅内的吆喝声、叱骂声、骰子牌九声都消失了,净看他去了。
被雷劈了两次,林花谢如今也有一副十四五岁的皮囊,青涩稚嫩未消,又多了几分妩媚明艳。他散发披肩,眼尾细细抹上红痕,一剑宗简洁轻便的窄袖轻衫换成了繁琐精致的大袖长裙,不知道的以为隔壁的头牌上班打错了卡。
一个本地修士打破了寂静,他好奇地道:“这什么东西,仙人模式?”
“不。”林花谢一抹刘海,缓步在他身旁落座,微微一笑,“是仙女模式。”
那人提醒:“我们乾坤天城的赌场可不兴用法术啊,色诱也不行。”
“赌博主要靠两点,技术和运气。”林花谢下巴一抬,伸出右手食指——他甚至套了一双蕾丝白手套,手背上绑了两圈【圣人劫】,“技术是记性、经验和出千的技巧,这些都是可以后天学会的。而运气,说白了就是看脸。我这样的美人,运气一向很好。”
同桌的几个人大概都是修士,也算是见多识广,另一个人回过味来笑道:“自古红颜多薄命啊这位师妹,不过你要是肯跟师兄我……嘿嘿,师兄也有些积蓄,倒是可以替你还债。”
“红颜薄命那都是男人害的。”林花谢最后整理了一下仪容,挺直了腰背,端庄地交叠起双手,“而我,是个男人。”
一时间众人都答不上话,这谁能想到呢。林花谢拍拍手,温柔地道:“我看你们三缺一呢,如今人到齐了,那就开始吧。”
站在一旁的陈福三眼尖地发现那双手套底下的指甲还染了粉嫩的蔻丹,但他已经麻木了。
又是一炷香后,林花谢草草扎起小马尾,拿多余的灵石去买了两袋烤猪蹄,分给陈福三一份的时候突然笑出了声:“我就说我运气好。”
陈福三推拒再三,接过来道了谢,问:“是有什么喜事吗?”
林花谢朝他举举袋子,一派的天真烂漫:“我感应到师姐和师弟的方位啦,今日多谢你,后会有期!”
不待陈福三回答,他就撒腿跑了。
很快,林花谢在一处格外气派的开阔地上见到乌泱泱的一群人,知道白燕和柳扶风就在里面。
他啃着烤猪蹄踱了过去,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听柳扶风那把好嗓子又在长吁短叹:
“噢哟,怎么好这样的啦。”
白燕那温和矜持的声音紧随其后:“就是说咯。”
林花谢原地蹦了蹦,就见柳扶风在人墙最前面扇着扇子指点江山:“同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那就是一家人嘛,爹是谁有什么要紧的?我看你老婆也是为了你好。你仔细想想,她生的两个都是儿子,原本承担修为风险的都是你啊。现在好啦,你们老陈家有了香火,你也没有失去修为,儿子更是生下来就灵力高强,这是什么,这是双赢啊。”
圈子中央空地上扭打在一起的两男一女同时抬头,以一敌二的那个男人骂道:“忍你们很久了,你们他妈的谁啊?”
柳扶风热心回答:“在下柳扶风,这是我师姐白燕。前辈贵姓?”
边上有人起哄:“陈喜二,这小辈说的也挺有道理的啊,你大人有大量,不如就原谅了狄公子这一回吧!”
“就是。”柳扶风说,“人家失去修为的狄公子都没介意,你怎么还介意起来了呢?这可不是宗主门徒该有的气量……”
他说到最后,人群中有一大半都吃吃笑了起来,还有几个大约是艺高人胆大,笑出了鸭子叫。
林花谢在外围温声细语:“大家笑什么呀?”
人家一看这么个美女都来吃瓜,与有荣焉,七嘴八舌地献起了殷勤:
“那陈喜二的宗主门徒身份的确没错,可那是少宗主为了立威,逼他爹收的呢。”
“什么立威,不是因为少宗主那日脾气不好,宗主又一向惯着他吗?”
“这种事情大家高兴就好,挑自己喜欢的版本信嘛。”
“郑兄说得对,君子和而不同!——总之结果是一样的,陈喜二以前那是在外门打杂的,少宗主随手点了,宗主自然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哦,特长倒还有一点,我听说他萝卜养得好,少宗主喜欢他做的萝卜糕。”
忽然有人做了个猥琐的手势,挤眉弄眼道:“哪里的萝卜?”
这是真路人:“这不太好吧,我不认识你啊,别牵连我。”“巡防小队呢?血别溅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