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飞掠出数丈,齐齐停下了脚步。柳扶风和白燕走过去,只见另一处深坑之中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看着装似乎是个女人。
严法随深吸一口气:“给那人跑了。”
林花谢正在坑底,在那人的身周搜寻,很快捏着一块木牌跃上来:“天听阁的人。”
严法随接过木牌一看:“玄级人员啊,难怪查不出来。”
四人都沉默了一下,柳扶风连声发问:“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这是哪儿?”
严法随抬起头,白燕轻声道:“星尘海上,紫玉清平之天。”
一道金黄色的圆弧将漆黑的天幕一分为二。那圆弧像一条扭转的绸带,散发着着明暗过渡的温柔光辉,又因直插进海平线的广阔跨度而显得宏伟万分。那长带仿佛正缓慢地旋转着,投下一种古老的压迫感。
天上除了那道圆弧与行云流阴以外什么也没有,显得悠远而死寂。
海浪互相追逐吞没、拍打岩石和沙滩的声音沙沙地环绕着这座小岛。不知运气是好是坏,四人的着陆点在沙滩附近,此时放眼望去,周围零星散布着几个小小的、在黑夜里辨不清的不规则轮廓,群岛像丢在沙滩上的石头一样靠在一起。
严法随往林花谢和白燕身上拍了几掌,好赖止住了两人的灵气冲突。林花谢抬起袖子擦了把脸,默不作声地把那个玄级人员砸出的坑填上了,搬来一块一人高的巨石压在坟头。
柳扶风这才从天空的异象中回过神来,一个一个地看过去:“我们怎么回去呀?”
严法随说:“问得好啊。这里方圆千里……我这么说吧,紫玉清平天是一点灵气都没有的,你们都省着点用。”
柳扶风说:“天听阁这么没志气?二三十年就放弃?怎么也该留几个‘神眷者’在这里监视吧!不是说我们临安人是表世界公敌吗?”
严法随摸着下巴:“这确实奇怪。不过修行者并不都长寿,运气差的可能跟我一个境界还活不过凡人,二三十年能发生很多事呢,说不定大家追不到堯王朝余孽没事干去追杀‘神眷者’了。”
柳扶风道:“严师叔不要乱讲啊,大家都是‘神眷者’好不好,顾虑一下弟子的安危啊。”
白燕道:“都别吵了。严师叔,你说句准话,师娘还有多久才能恢复?”
严法随一愣:“我不知道啊。你是她的大弟子,你也不知道?”
白燕叹了口气:“十几岁的孩子有什么值得信任的?看来师叔也被嫌弃了。”
“喂你们不要这样看我好不好!我只是自觉地跟女同事保持距离而已!工作能力宗主还是认可的!”严法随跳脚。
柳扶风不满道:“我是她亲儿子,怎么不问我?”
两人齐齐看他:“你知道?”
柳扶风讪笑了一下,被严法随一拳锤进地里。
林花谢已经不管他了,歪了歪脑袋,两眼放光地看向波涛汹涌的大海:“那是传说中的‘海’吧?”
白燕说:“说过是‘星尘海’啦。紫玉清平天照不到太阳,上古时期就没什么人在,连星星都会掉下来摔碎。现在我们脚下的说不定就是星辰的碎片。”
“星星不是大修士的尸体吗?”
“除了尸体还有仙器和自由陆地。《天体导论》这门课你是不是翘了?”
“没有!”
“大师兄他根本就没报……”
严法随任劳任怨地补充道:“那条金色的线看到了没有?临安。林十一开辟的规则完善的新天地,你们师娘就是规矩就是天。”
三个孩子张了张嘴,俱是说不出话来。
严法随扬眉吐气,找回一些教师尊严:“飞是飞不上去,换成陛下也许……不对,是两个空间,没有‘神眷者’这事还真办不成。”
白燕说:“所以我才问师娘还有多久能恢复呀。她掌控临安规则,现在也应该发现我们出事了。要是不久,咱们就在这里等师娘开口子把人带回去。”
严法随说:“这话,这话我不能说。说长了自然不好,说短了她可能要付出其他代价的。所以我不知道。”
柳扶风修为最差,披了件外套,搓着手左右张望:“我倒是觉得这里景色不错,别有一番风味,就是冷了点,岛上秃了点,连棵树也没有。”
林花谢闷闷地道:“痛死了,感觉全身都要裂开了。”
柳扶风道:“说明你修为高强但是半桶水嘛……唉你先别生气,师姐,你感觉如何?”
白燕道:“我还好,我的路子跟严师叔相近,灵力没有你师兄那么暴烈,跟魂魄也平衡。你师兄原本就魂魄不同步,这会儿雪上加霜啦。”
柳扶风点着脑袋,转过去安慰林花谢:“师兄忍一忍啦,你挨过那么多打,邻居打完春红打,春红打完我娘打,目前也打不过师姐,也该习惯了。我们去抓海鱼来吃啦。”
林花谢有些不高兴,一脸严肃地点着头。
严法随叹了口气,抓了抓头发:“好吧,你们先抓鱼去。唉,多抓点我也要吃,——算了我一起去。让我想想接下来怎么做……啊唉……为什么这种费脑子的危险事总是落到我头上啊……”
他今日难得人模狗样,一头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在发冠里,这会儿叹着气一把抓散,松松绾起,耷拉着肩膀拖沓着步子死狗一样跟上了那三个活力无限的少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