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有好多没说,比如说是不是如果我不去找你,那你就永远不会来找我;是不是凡事都需要我来主动。
  见越舒张开口还未出生,落轻又举起手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好了,你先别说了,我怕你又说出什么只有一两个字的回复,生气的又是我自己。走吧,我先带你去拿盒饭。”
  越舒抿了抿嘴,没有说话,跟紧落轻的脚步。
  陈然和林奇正打着游戏,只觉有两道阴影罩住了自己,两人抬头后被吓得同时后仰,这又是什么时候和好的?
  落轻没有管他们,他只是拎起包放到了另一处石凳上,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温热的饭盒,递给越舒,“吃吧。”
  “你不饿吗?”越舒没有接。
  “不饿,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生气也能气饱的。”他直接坐在石凳上,“你吃吧。你要是不吃,我就给陈然他们了。”
  越舒这才接过饭盒,没有离开,而是坐在了落轻身旁,声音很低,“对不起,我只是最近在思考一个问题。”
  这声对不起说得十分干脆,就连本来还在生气边缘的落轻都愣了两秒,他呼了口气,缓了缓情绪,“这不怪你,你本来就是这样的性格。我想了两天了,是不是我对你,其实没有那么重要。你之前说不嫌我烦,是不是就是怕我伤心所以敷衍我?”
  他想,自己可能刚下山,对交朋友还未有多熟练,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落轻完全没有意识到的,他这个语气完全不像什么兄弟情和普通朋友,倒像是小情侣闹矛盾时最常说的话。
  他有些沮丧地垂下头,其实如果越舒不想和他做朋友的话,他可以同意的,但是他讨厌这样突然的冷淡。只不过他可能,不,或者说是一定,会有亿点难过。
  但是没有关系,他是妖怪,妖怪的寿命是很长的。他哪怕就算是熬时间,也有可能忘掉越舒。再不成,他还可以去找那些书记载的那种一吃就失忆的妖草。
  少年现在看起来太难过了,越舒突然不想纠结那些对于他而言过于复杂的事了。
  他一直以来都相信自己的直觉,只因这次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才这么难得的犹豫,却没想到会因此让喜欢的人还受了委屈。
  越舒将那个饭盒放到一旁,他半蹲下来,却也看不见少年的脸色,语气那么伤心,也不知道会不会眼睛已经红了。
  他心里有些许顿顿的酸痛感,却又有股丝毫不冲突的甚至可以称之为卑劣的喜悦。没想到听到少年这么在乎自己,他竟然会觉得开心。
  “先抬起头,可以吗?”越舒问。
  听到越舒询问缓和的语气,落轻慢慢地抬起来头,却突然明白为什么他会觉得越舒的声音离自己特别近。
  他们居然是面对面的。
  “你说吧,我听着。”
  他刚刚听到越舒说了有个问题一直困扰他了,那他就听听是什么难题。
  如果他能帮越舒的忙,他就上了。
  在这没有联系的两天内,越舒想了很多,比如说自己是否真的是真心喜欢落轻,自己是否要表露心意,如果被拒绝了,他又该怎么去做。
  太多太多未知的预测了。
  更何况还有他那没有一丝头绪明摆着全是疑云的身世,这又会不会给无辜的落轻带来伤害。
  而现在,处于问题中心的人正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等待着他的回答。
  风轻轻拂过,像是柔软的抚摸,却又带着凉意。
  落轻等着面前人的回答,感觉到脸上的湿意,抬起了头,一点雨滴又落在他的脸上,“下雨了?”
  “越舒,是不是下雨了?”他又伸出手,雨滴迸落在他的手心里,散成一汪浅浅的水。
  “嗯?”越舒抬起头。
  和那个人说的那样,确实是下雨了。
  “我们先躲雨去吧。”落轻将那份盒饭先放进自己的书包里,拉上拉链。
  周围的学生有的躲进了庙里,有的躲进了超市避雨,他看了眼陈然他们刚刚待的位置,却发现早就没人了。两人正透过便利店的窗户,一人嗦着桶泡面,正冲他和越舒招手呢。
  落轻:“...”
  他拎起书包,“走,先去庙里避避吧。”
  越舒点头,两人向庙里走去。
  路程不长,一道闷雷在空中炸起,天气预报之前所说的可能有小雨仿佛正在灵验。
  见这两个少年走了过来,顾琛擦了擦嘴,迎了上去,“感谢你们的盒饭,真的很好吃。能先帮我拿下吗,我想先出去下?”
  声音落下,又一声闷雷响起。
  落轻下意识接过玻璃盒,还未说什么,就见青年冒雨冲了出去,“这有什么事,能这么急啊?”
  越舒探究地看了眼青年离开的方向,没有说话。
  “这场雨来得急,走得也快,大家就在这里好好休息,等雨停了再说。”蒋瑶瑶也在庙里,只不过脸色却并不是很好。下雨天,山路滑,哪怕是有人工台阶,也并非安全,她总忍不住担心。
  落轻站在庙里靠门的地方,他拿着顾琛给他的饭盒,他的包则在越舒手里。
  雨来得很急,快速地笼罩了整座山,从庙里向外看山上变得白雾雾的,像是披了层透明的纱。庙里的檀香味和雨翻起来的青草味融在了一起,有一种神奇却让人感觉舒服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