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了一下,哈利盯着一缕阳光慢慢滑过邓布利多光滑的桌面,照亮了一个银制墨水瓶和一支鲜红色的羽毛笔。哈利能够觉察到周围的肖像都没有睡觉,正在聚精会神地倾听邓布利多的解释,他还能听到袍子偶尔发出的沙沙声和清嗓子的细小声音。
“斯内普教授发现,”邓布利多说,“你几个月以来总是梦见神秘事务司的大门。当伏地魔密切注意那道门的时候,你也会同样注意。预言球存放在魔法部里,被重重保护起来了,只有预言涉及到的人才可以把它们从架子上取下来,而不会受到痛苦的折磨。所以,要么是伏地魔冒着最终暴露的危险自己到魔法部去——要么就是由你来为他做这件事。所以掌握大脑封闭术成了你的当务之急。”
“但是,我没有掌握。”哈利嘟哝着。
愧疚感再次涌了上来,每当哈利想到自己的敷衍和抵触可能伤害到他的朋友,甚至那些去援救自己的凤凰社成员,都有一种深深的罪恶感。
“但伏地魔是怎么知道我的存在的呢?”喀戎疑惑地说,“之前除了哈利外,没有一个人能够看见我,为了参加圣诞舞会,我研究了很久的古代魔文。直到后来,出了些问题,我才见到了——”
“我。”邓布利多接过了话题,看了哈利一眼,“是的,哈利,我和喀戎是通过时空重叠现象认识的。我们有过一次并不愉快,却发人深省的交谈。”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哈利问,“为什么一夜之间,似乎所有人都可以看见喀戎了?”
“如果你要我给你确切的答案话,我不敢保证。但我有种猜测,也许发生在喀戎身上的,是彻底的时空穿越,他突破了两个空间之间的壁垒,只身一人来到了我们这里。”
“不好!”喀戎突然脸色一变,焦急地大喊起来,“我不是一个人来这里的,阿不思!安娜和我在一起!”
邓布利多平静的表情消失了,哈利看见他眉毛张开,眼睛睁大,露出一瞬间茫然的神态。他猛地朝前走了几步,双手紧紧地扣住了喀戎的肩膀,雪白的胡子在微微颤抖,激动的模样仿佛突然之间获知中了蜜蜂公爵糖果店的圣诞礼包大奖。
“她——”老校长声音沙哑地说,“她在哪?”
“在破釜酒吧。虽然她现在病情减轻了,也不会害怕生人,但我留她在那里总是不放心。”喀戎飞快地说道,他抽出魔杖,摆脱了邓布利多的双手,径直走向校长室的壁炉。站在壁炉前,他停了下来,转过头:“我必须离开一趟,哈利,我的妹妹也在这里。”
哈利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不停地点头。
喀戎从壁炉旁边的架子上抓了一把飞路粉,迈开修长的腿跨了进去。绿色的火苗立刻窜了起来,盖住了他的身影,他大声说道:“对角巷!”然后便在飞速的旋转中消失了。
事情发生得太快,哈利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看不见喀戎了。他只好望着邓布利多,试图询问:“先生,刚刚喀戎的意思是……他带着妹妹一起到我们这个时空来了?”
“是的,我碰巧和他们都认识。”邓布利多回答道,他在办公室里踯躅了一会儿,眼神放空,好像在遥望远处的风景。过了几分钟,他回过神来,朝哈利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就好像猛然得知了天大的好消息,邓布利多容光焕发,仿佛瞬间年轻了十几岁。
哈利以为他们的话题继续不下去了,毕竟邓布利多看上去是那么地高兴,也许不应该再讨论这样严肃而且麻烦的事。但他还是继续说道:“回归话题,哈利,五年前,正如我计划和希望的那样,你安然无恙地来到霍格沃茨。哦——并不是完全安然无恙,你受苦了。当我把你留在你姨父、姨妈家门口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会受苦。我知道这样做会注定你要经历黑暗而艰辛的十年。”
“你也许要问——而且有很好的理由来问——为什么事情会是这样的。为什么一些巫师家庭不能收留你?许多家庭不仅仅乐意这样做,而且把你当作自己的儿子来抚养,他们会感到荣幸和快乐。”
哈利盯着空荡荡的壁炉。
“我的回答是,我首要考虑的是让你生存下来,我知道你可能会比其他任何人的处境都危险。难道我会真的相信伏地魔永远消失了吗?不。我不相信。我虽然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回来,十年,二十年,或者是五十年之后,但是我确信他一定会回来的,而且就我对他的了解,我也确信他在去掉你之前是绝不会坐以待毙的。
“我知道伏地魔的魔法知识可能比现在任何活着的巫师都更为广博,一旦他恢复了全部魔力,恐怕就算我使用最复杂、最强大的咒语都不一定能打过他。但是,我也了解伏地魔的弱点在哪里,所以我决定,应该用古老的魔法来保护你。”
但这些其实不是哈利想听的,他的思绪开始飘远,迫切地想知道喀戎去了哪里,想知道邓布利多为什么那么高兴。但很可惜,邓布利多似乎不打算顺应他的意愿。
“五年前,”邓布利多继续说,“你来到霍格沃茨,没有像我希望的那样快乐和茁壮,但还算得上健康有活力。你不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小王子,而是一个在那种环境下我能够想象得出的普通孩子。那个时候,我的计划进行德还很顺利。你发现自己正与伏地魔进行着面对面的较量,你奋起抵抗,表现得相当出色,这比起我对你的预期要快得多。你再一次从生死关走了出来。不仅如此,你还拖延了他恢复魔力的时间。你打了一场真正男子汉的战斗。我……我为你而骄傲,这种感觉无法用语言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