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写的便条,信和信封,广告,印刷出来的新闻……各种各样的文本文献堆满了我的箱子和书柜抽屉,当年出于强迫症捡回营地的垃圾现在变成了严重的负担,但我又不敢轻易地通过【断舍离】把它们清理掉。
  ——万一我哪天突然被抓回去费伦大陆重新开始游戏,靠着这些东西一上来就能够知道全部的真相,总比扛着另外三个蒙鼓队友苦哈哈地翻山越岭强得多。
  有了相关道具,我可以直奔月初之塔掀了将军老巢,冲到城里拳打奥林、脚踢戈塔什,拎着锤子砸烂拉斐尔的脑袋,最后再扔个核弹把投敌的君主和主脑一起炸上天——照这么一总结,拯救博德之门简直是分分钟的事。
  但只是找东西不应该让我头疼至此。
  我很快就发现了让自己在几小时的冥想过后开始头疼的罪魁祸首——整整齐齐的一排【传送门雪莉酒】就堆在书桌底下,看来昨晚的我自己起码还知道贴着墙边放酒瓶子,以免自己冥想结束时踩在它们身上摔倒。
  这酒和它的名字一样,具有将人【传送】的能力:
  喝下它的人往往醒来会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就像在醉酒期间走进了某个传送门似的。
  出于好奇,我瞥了一眼信的内容,被我醉酒时写出来的肉麻情话和极具暗示的思念语句吓得直接把信件当成了刚出炉的烤土豆——妈的,好烫手。
  我写的什么玩意儿!
  牙都要酸掉了。
  不过……盖尔好像就好这口。他喜欢搞浪漫的、深情的,说不定真的能从这封信件中得到些不能和菲洛希尔团聚的慰藉。
  我做了个【召唤信使】的手势,脚下踩的某处地板很快就在一阵蛄蛹,变成了果冻状。
  和地毯颜色几乎一模一样的果冻小蛇从那块特殊地形里钻了出来,它大口吞下了我要递交给守墓人的信件,然后肚子鼓鼓囊囊地重新融入地面。
  ——因为真的是很小的一条小蛇,哪怕只是一个信封对它来说也过于大了。
  我快速洗了个澡,试图清理掉自己一身的酒臭味。
  浴室虽然不如希望之邸的浴池那般豪华,但我猜它应该同样具有恢复法术位的效果——有时候只是简单冲洗一下,精神马上就变得很好。
  游戏里用法术位限制着你的战斗,而在现实中,我也能隐约体会到法术位的存在——当它空了的时候,我会发现自己精疲力竭,连一根小手指都懒得抬起来,更不用说捏出来一个火球术砸向哪个人了。
  等我准备好开始新的一天,我来到克拉克门前敲了两下。他很快就开门回应了我,速度快得让我有点惊讶。
  一进门我就发现他已经把睡过的被褥叠的整整齐齐,窗帘全部拉开了,灿烂的阳光充斥着这个房间,我敲门找他的时候,克拉克正坐在书桌前阅读着一本?博德之门的创建史?。
  我认出了封皮——那是我从戈塔什的房间里摸走的其中一本书,当然啦,那时候他已经是个死人了……等等,我是不是不该把死人的东西当成随时阅览的书放在克拉克的书架上?
  “早上好,”克拉克很自然地和我打了一个招呼,“昨晚睡得好吗?”
  “精灵不需要睡眠,但我在冥想中度过了几个小时不错的时光。”我说完后就欣赏了一番克拉克换上的家居服。
  在白衬衫和长裤相连的地方,设计师加了一块能够在收腰的同时增加时尚感的皮质布料,从洞眼里穿过的双层系带在末尾处被克拉克打上了漂亮的扣。
  我观察克拉克的时候,他无奈地摊开双手,任由我好奇的目光略过他的每一片衣角,像人体模特一样乖乖听话。
  “哦,你用了抽屉里的发带!”我绕到他身后,看到了他绑在马尾辫上的丝绸质感发带,“我喜欢你今天的穿搭——像王城里居住的年轻小贵族。”
  我看着克拉克,心底涌出了无与伦比的成就感——如果我在玩一个养成游戏,现在应该是马上就要到结局画面了,而克拉克,就是我这十数年来养成的最终成果。
  我很想踮起脚亲亲他的脸,就像很多妈妈会在早上对她们的孩子做的那样,可惜碍于现实里身材差距的鸿沟,我只能隔着他的衬衫亲吻了一下克拉克的手臂。
  他全身的肌肉都因为我这个举动绷紧了,等我抬头去看的时候,他的耳朵和脸颊上飞过大片红色——天啊,克拉克居然是爱脸红体质。
  “再多的赞美之词都无法形容我此刻的愉悦心情,”我从身后推着克拉克往前走,“来吧,我告诉你仓库和厨房的位置在哪,我们先填满肚子,然后我可以带你出去熟悉一下外面的环境……”
  我不打算带着克拉克去跟我在这个世界里结识的女术士相见。
  她们也是术士,但就和我之前说的一样,她们操控混沌能量的那一套跟我在魔网里畅游的方式完全是两码事,但更主要的是——
  她们的行事作风让我非常担心教坏克拉克。
  像克拉克这样对异性没什么阅历,社会经验上归属于涉世未深的年轻男子,会被她们像玩弄掌上玩具一样逗得团团转,而且大都以分手为结局——因为那些女术士玩腻了。
  但万一克拉克受这个世界影响xp已经变成了就喜欢这样的坏女人,那我该怎么办呢?
  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的时候,我正在搅拌一大盆肉馅,今天早上我们要吃馅饼。克拉克已经端着他做完的生苹果派塞入了烤炉,他一回头就看见了我神游天外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