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迷茫正与日俱增。
  他也说不清楚的迷茫。
  ——对于咒术师,对于自己,对于规则,对于未来,对于同伴的死。
  上个月,高年级的两位前辈意外身亡。
  即使从来没有和他们接触过,但得知消息的那一天,夏油杰和五条悟还是赶去了葬礼看他们。
  说葬礼也算不上。前辈们没有了完整的尸体,事迹也不能被普通人知晓,好像也不被家人理解,过来的只有零星几个高专的学生,匆匆被埋进泥土里,就结束了作为咒术师的一生。
  除了他们以外,每个人都很平静。
  判断错情报的窗,得知学生死讯的高层……一直教导着他们的夜蛾正道。
  平静到不像是人类。
  就好像一个学生的死去是非常寻常的事情。
  那是身边的人,不是遥远的,触不可及的模糊制品。
  五条悟和夏油杰觉得有点,可怕。
  害怕自己也成为那样的东西。
  那天,他们坐在宿舍的阳台上,第一次没有玩游戏也没看手机,没有吵架没有打闹,安安静静地看雨。
  “下雨了。”
  是五条悟先说的话。
  “那些泥巴会被淋湿吗?”他问。
  “大概吧。”夏油杰想了想, “想喝点酒。”
  五条悟哦了一声。
  “回家吗?”
  有的时候半夜从外地赶回东京,不想回宿舍,只想去家里。
  玩一会睡一觉,就好像灵魂也得到了休息。
  那一天也是半夜回去的。
  五条悟两杯就喝醉了,上楼去了卧室,夏油杰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关掉灯,沉默地坐了很久,然后感觉到小腿被抱住。
  “酷酷,”
  狗卷宝宝仰着脑袋看他。
  因为五条悟强迫小孩喊帅帅,一直把大道理挂在嘴边的夏油杰于是强迫小孩喊他酷酷,不得不说完全是志趣相投的挚友呢。
  “酷酷!”
  走神的时候,袖子被扯了一下。
  是狗卷棘。
  小家伙换上了旅行的亲子装,小小一件的短袖最中央,印了一个大大的刘海丸子头像素小人。
  夏油杰: “……悟从哪里弄的?”
  “找人定制的啊。”
  五条悟啃了一口冰淇淋: “她说要做什么旅行纪念衣服,我才不想让你们和我们都穿一样的呢,所以给你们每个人都设计了单独的图案,感谢我吧!”
  “……那我是的什么?”
  五条悟笑了一下。
  “等等,悟没有弄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杰待会就知道啦。”
  “……”
  抱着极其忐忑的心情,一路到了住处。
  这里的每个房间都有不同的小院子和窗景,三楼最中央的那一间推开窗户就能站在阳台上看海。
  家入硝子选择了离门口最近的那一间,因为她懒得走路,伏黑夫妇选了床最大的那一间,因为他们要两个人睡在一起,梨芽选择了植物最多的那一个房间。
  然后大家就看见两个幼稚鬼又吵了起来。
  “我要这个,我要看海。”
  “哈?明明是我先来的,而且这里离海十万八千里吧,根本只能看见海的边边!”
  “海的边边也是海啊!不管,我就要这个,杰快出去!”
  “呵——我说不行。”
  他们互不相让,最后决定——让两个小孩决斗。
  被莫名其妙扯进来的伏黑惠和狗卷棘: “……”
  小海胆臭着脸躲在爸爸妈妈身后,表示不想参与这样的争斗,狗卷宝宝倒是很乐意参与,但可惜他不能一个人唱独角戏,于是只能遗憾地跑去找弟弟一起玩了。
  最后夏油杰还是退了一步。
  退一步海阔天空,他想。
  然后晚上就看见了自己的旅行纪念t恤。
  上面也是可爱的像素风。
  印着——
  一根o把。
  想到还有异性和小孩在这里,夏油杰下意识抱紧t恤,藏好了上面的图案。
  “悟???!”
  白毛智障正拍着沙发哈哈大笑,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谁叫杰让我改智障名字的!六眼报仇十年不晚!”
  ……
  退一步怒火攻心。
  “我和你拼了!”
  鸡飞狗跳的第一天结束了。
  第二天,夏油杰和五条悟又勾肩搭背,见梨芽好像暂时没有出去玩的意思,他们自己溜出去玩了,硝子和伊织很快也出去了。
  伏黑甚尔起得最晚,见大家都走了,于是就留下来看家,以免梨芽和两个小孩遇见什么危险。
  意大利的早餐通常是咖啡和面包,梨芽知道两个小孩吃不惯,于是点了番茄和奶油味的意大利面回来。
  吃过早餐,狗卷宝宝又叫了手工冰淇淋,拉着甚尔和小惠弟弟一起玩飞行棋。
  甚尔的手气超臭,好半天也没有摇到一个六,他的飞机根本就出不了门,看得小狗卷直摇头。
  伏黑惠和狗卷棘觉得没意思,不想和甚尔玩了,但是伏黑甚尔反倒上头了。
  他赌博赢不了钱就算了,竟然玩飞行棋运气也这么差。他不相信。
  “再来一把。”
  梨芽正坐在摇椅上看书。
  这里气候怡人,即使夏天也不是叫人难受的闷热,院子里的植物随风摆动,树叶传出沙沙的声音,穿堂风吹进来,两个孩子舒服地眯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