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乘棠不知道谁会那么想不开,偷这么难吃的玩意。但她听说过,有的人家穷,吃不上饭,冷不防吃豆子饭管饱,竟能撑死人。那还仅仅一种黑豆子,这里这么多种,难保不会有人动心思。
秦老婶指着房梁上挂着的大筐,里头有蔫吧的大葱、干瘪的大蒜、发黑的辣椒说:“这些随便用。”
她把豆子煮着,多加了柴火,打算多煮点时间,这样还能再烂糊点。抽空,踩着板凳把大筐放下来。大筐上面落了好多灰,苏乘棠翻来翻去,从里头翻出两头还没那么干瘪的太离谱的大蒜。
“老实说,光有打算也没用,没菜炒。”秦老婶说:“城里来的知青们娇气,也不会空口吃。他们大多胃都不好。”
天天糊弄着吃胃能好么。
苏乘棠一边想着有空多叫王知青上家里吃饭,人家还借书给她,至少学会感恩么。一边把大蒜剥开,切成薄如蝉翼的小片。
秦老婶问:“你这是要做什么?”
苏乘棠说:“炕大蒜片,正好冬天吃了能抗病毒。”
“不烧胃?”秦老婶不懂什么叫抗病毒,光是炒大蒜这个吃法,让她来了兴趣。
苏乘棠说:“铁锅炕过的大蒜片是甜的,不辣。”
秦老婶琢磨了一下,自家炒菜时放的大蒜,的确不辣人,应该是差不多的道理。
她站在苏乘棠边上帮着剥蒜,过一会儿又帮着往灶坑里添柴火。
碾谷场上,王知青还在烧炭。最后一垛柴火,要趁着下大雪前烧好。
周知青在她旁边,看向袅袅升起的炊烟说:“哎,每当这个时候我就惆怅,过来一年我瘦了十多斤,再这样下去,我都要瘦没了。来到这里我才明白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宁愿饿死也不吃东西的人。”
王知青不明所以地问:“为什么不吃?”
周知青说:“首先必须能吃。难以下咽的东西吃了不是享受,是惩罚啊。”
王知青没那么娇气,笑了笑没说话。
她俩总算把活儿干完,看到王大哥挑着担子往这边走,周知青问:“队长,用这些黄泥巴干什么?”
王大哥说:“糊窗户棱,你们不是说漏风么。”
周知青说:“那谢谢啦,北边风大,干脆帮我把窗户全糊上得了。”
王知青挽着她胳膊说:“别瞎咧咧了,夏天你不过了?走啊,先吃饭,吃完饭我俩跟你一起弄。”
王大哥颠了颠扁担说:“那你们先吃,我把扁担放过去就去。”
周知青的脸又垮下来:“今天礼拜二,肯定是杂豆饭。我宁愿饿着。”
王知青拉着她往食堂走:“现在一天就两顿饭,你现在不吃,半夜饿的你生嚎。”
她俩回到大通铺拿了铁饭盒,往食堂里走,
周知青嗅了嗅鼻子说:“诶,怎么今天的味道有些不对啊。怎么这么香啊。不像是杂豆饭,更像是甜豆沙。香香糯糯的。”
王知青看到前面排队的人出乎意料的多:“有荤菜?”
周知青不知道:“没闻到肉香啊。”
俩人一前一后站好,齐齐伸着脖子往里头瞅。
打饭出来的人就在屋棚外面的长桌长椅上吃。周知青看到分明是杂豆饭,可出来的人一个个吃的狼吞虎咽,像是饿狼扑食。
王知青问:“那白花花的是什么?看着挺下饭,是小咸菜吗?”
从边上过去的大眼睛知青,把饭碗往她们面前一递说:“糯豆子饭撒了黑芝麻和炒蒜片,谁吃谁知道。”
周知青问:“大蒜不辣口?”
大眼睛知青夹了一片喂给周知青:“你尝尝。”
就算没有用油爆炒,还是有股醇厚的蒜香味,还带着甘甜,吃在嘴里特别提鲜。
周知青竖起大拇指,赞叹地说:“真好吃!哪里来的巧师傅,给咱们改善伙食了啊。”
王知青随着队伍往前走了几步,看到苏乘棠忙碌的身影:“看来是咱们的老熟人。”
轮到她们打饭时,苏乘棠约她们说:“你俩后天到我家吃饭啊。”说着,把熬的糯糯的杂豆饭给她们装上,又铲了勺炒蒜片盖在上面,最后把锅炕的熟芝麻撒了一些,浓厚的香味刺激人的味蕾,简简单单的材料做出了不得的料理。
“那太好了。”周知青说:“你看,我就说要给咱们改善伙食了吧。”
王知青含笑点头,离开以后,周知青还说:“难怪今天这么多人来吃大锅饭,往常咋没这些人。快,咱们吃快点,争取再来一碗。”
她们吃的正香,没瞅见从身边擦肩而过的汪建蔻和杜雯雯。
汪建蔻唇边含着一抹笑容,望着兢兢业业打饭的苏乘棠,与杜雯雯说:“你还说她们给她书看,你看她看了吗?为了三个工分,就来煮大锅饭,白白浪费宝贵的学习时间。我看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谁说不是呢。”她俩从秦老婶那边的队伍里打了杂豆饭,杜雯雯说着吃了一口,咀嚼的嘴一顿。
“怎么了?”汪建蔻是不屑吃这种东西的,每个月家里给她寄粮票,她把粮票和钱给了老乡,人家顿顿带她一双筷子。
每次她过来打饭都是为了给杜雯雯吃,反正对于知青来说,吃大锅饭不要钱,扔了也就扔了,杜雯雯馋她就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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