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刘燕春冬天得了场风寒,见风就头疼,起不来炕。霍忠汉大冬天给她上山采药摔了腿,也动弹不得。
  这俩人听到毛豆爷奶照顾不了他,还得被媳妇们伺候,又过来一趟,死乞白赖地把毛豆带走了。
  毛豆去了就遭了大罪,刘燕春和霍忠汉俩位老人知道毛豆“丢了”,刘燕春一病不起,觉得对不起大儿子和大儿媳妇,没几年就走了。
  霍忠汉等刘燕春走了以后,性子变得孤寡古怪,过了两年自己在老破宅子里没了。
  苏乘棠总算见到这俩人面兽心的东西,把好端端的一个孤儿欺辱的离家出走,还让他记恨爷奶,说爷奶不要他了种种。
  苏乘棠真想冲上去撕烂他们的嘴。
  “姨姨呀,他们拿的东西上面也有‘生产日期’嘛?”毛豆脆生生的小动静传来,苏乘棠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把孩子抱在怀里了。
  毛豆昂着头询问:“姨姨,你的脸蛋怎么白啦?你擦面粉啦?”
  毛豆在家里习惯叫苏乘棠“姨姨”,出门当着别人的面称呼她“后娘”。苏乘棠估摸小孩可能还没把她当做娘,她也不介意,反正她的确是个假娘。奶声奶气叫“姨姨”也挺好听的。
  苏乘棠捏了捏小没良心的鼻子说:“记住我说的话没?”
  毛豆说:“记得,不要跟大姨夫和大姨走。我爷爷奶奶最爱我啦,他们离不开我。”
  “还有呢?”
  “他们的东西不能乱吃。”
  苏乘棠走到外屋地,从碗柜里找出冰糖,拿出一块塞到毛豆嘴里说:“给你甜甜嘴。去吧,跟大姨夫他们打招呼去。”
  毛豆出溜下炕,从东屋里跑出来,喊道:“大姨夫、大姨,你们来啦,可想死我啦。”
  小君正要偷着笑,被苏乘棠也塞了块冰糖在嘴里。
  苏乘棠问:“你过去打招呼吗?”
  “烦他们。”小君含糊着说:“不去。”
  苏乘棠自己也嚼着冰糖,咬着嘎嘣响:“你慢慢做,不会的地方不着急,我再来教你。”
  小君正在学着独立做马甲,第一件就是给毛豆做的。她摆摆手说:“你去吧。”
  陈解放和冯秀秀坐在堂屋的下首,见毛豆来了,亲热地跟毛豆打招呼。
  陈解放指指桌子上面堆着的商品说:“我的乖宝,大姨夫给你弄了炒米花,你自己抓着吃。”
  炒米花是用大米炸出来的膨胀食品,加上一些糖精,是村子里老少孩童们为数不多的零食。
  只有在过年的时候家里舍得用陈米炸点炒米花,能让小孩抓着吃。其他时候都是要封在坛子里,当做粮食存储的。来了个人也不会大方的抓着吃,得用开水泡了做米花茶给客人喝,跟南方的炒米异曲同工。
  毛豆伸小手往袋子里抓了一把,想了想又把手抽回来说:“先不吃啦。”
  冯秀秀见到小脸胖了一圈,透着机灵得毛豆,心里又是喜欢又是酸涩。
  喜欢毛豆可爱伶俐,酸涩自家的傻儿子比不过没有爹娘的孩子。
  要是傻的不是她儿子,而是毛豆就好了。
  这样的想法并不是突然冒出来的,每次见到毛豆,她都止不住这个念想。
  陈解放做出和蔼的表情问:“怎么不吃?我让人家放了多多的糖精,炸了半斤的米呢。”
  冯秀秀也说:“别的小孩羡慕你都来不及,你快尝尝,这是大姨的心意。”
  杨茹在边上看着,知道毛豆被苏乘棠养的娇气,就说:“肯定是没洗手,我家大嫂管孩子仔细,孩子不洗手不能抓东西吃。”
  冯秀秀跟陈解放对视一眼,起身抓了把炒米花想要塞到毛豆手里:“男孩子家家的哪里有那么多臭毛病。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嘴壮点才有福气。”
  毛豆背着小手背她抓到前面来,非要毛豆吃她的炒米花。
  毛豆力气没她大,呼喊道:“不行,我现在不吃,我不吃。”
  毛豆就是不吃,别着劲儿小脸通红。
  杨茹“啧”了一声,吃完最后一口炒米花,往屁股蛋上抹了把,施施然地走上前抓住冯秀秀的手腕:“你跟孩子计较个什么,待会饿了自己就会找来吃。”
  杨茹转头跟毛豆说:“去,洗完手再过来。”
  毛豆才不去洗手,撒丫子就往东屋跑。跑到一半遇到出来打招呼的苏乘棠,一头栽到苏乘棠的怀里抱着她的腿不撒手。
  苏乘棠低下头,发现毛豆手腕发红,问:“怎么搞的?谁掐的你?”
  毛豆气愤地说:“我大姨非要我吃东西,我说没洗手,她还要我吃,不吃还逼我吃。”
  苏乘棠仔细看了他的手腕,心疼地说:“进屋让小姑给你擦药膏。”
  毛豆昂着小脑袋瓜,看到苏乘棠气势汹汹的样子,忍不住说:“姨姨,你这样好像女鬼呀,还是最厉害的,吊死的那个。”
  苏乘棠唇角一抽:“谢谢夸奖。”
  在毛豆的认知里,吊死的女鬼是最狠辣的角色,他心目当中的黑山老妖。
  毛豆问:“姨姨,你要替我报仇雪恨哇?”
  苏乘棠笑的阴恻恻地说:“你等着我一寸寸把他们都给勒死。”
  毛豆嘎嘎乐着往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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