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家虽然儿子是瘫痪,但当爹的强,是村书记,还兼任记分员。谁家算多少工分都是他爹说的算,每年能捞不少好处。
王莲花听多了大嫂的诉苦,思来想去,一拍大腿说:“老实说我侄子就是被身子耽误了。要说长相有长相,脑子有脑子。可惜漂亮的女知青早晚要回城里,能留下来的早就被坏小伙子惯娇了毛病,咱侄子未必拿得住。”
这话她不说大嫂也知道,俩人在外屋地里说话的功夫,里屋的瘫子又闹着换被单,一听就是又尿床了。
大嫂吴雪菊换完回来,不知道洗没洗手,给王莲花抓了好大一把花生让她吃。
王莲花客气地留了一点在手里抓着,其他花生都放到灶台上。
“妹子,你今天跟我说这个是不是有了人选?”
王莲花心想,老鳏夫带着拖油瓶又穷又苦,有什么好过的,还不如村书记家日子过的好。至少一个月能吃上两回肉。她这也是为了苏乘棠好,回头她家里还得感谢自己。
若是能给老王家生下个一儿半女,那就是功臣,公公婆婆不得把她捧到天上去。
另外王莲花也能在大哥面前露露脸面,瘫痪儿子的婚事要是被她搞定,以后村子里谁要找人办事,她跟大哥说话也能好使。
王莲花把苏乘棠的事跟吴雪菊说了。吴雪菊第一反应不是担忧苏乘棠的成分,而是担心她长得过不了儿子的关。
她心眼里还是满意的,只要能让儿子看上眼,还是个城里户口,以后给她生了孙子,也算是城里人了。
“这好说,等明儿有空,你推着大侄子到我家去做客。”
王莲花笑着把手里攥着的花生也放到灶台上说:“咱们提前下定,把她娶回来。”
吴雪菊说:“说得对,事在人为,我得替我儿子争取争取。要是真有你说的那副样貌,指不定多少人盯着呢。还是家里遭了事好,遭了事的女人心想野也野不起来,能好好的伺候我儿子过日子。”
“对的对的,今晚我就住在这里。明天我跟你一起拉我侄子去那头。”
“不用你拉,明天一早就让他爹给他背过去。”
吴雪菊眼睛里透着精光:“要是看妥了,就把孙朝鲜娘俩叫过来,咱们一起说道说道。”
*
翌日清晨。
苏乘棠被鸡笼里的老母鸡咯咯哒的声音吵醒。家中唯一的老母鸡似乎饿了,来回走来走去,唤着人喂鸡食。
她披头散发地爬起来,对着镜子把头发拢在脑后,搓了搓脸,露出一副小白兔般无辜的表情。
实际上心里骂骂咧咧,这张脸真是想凶也凶不起来,以后避免被人误会,她走到哪里还是把脸板起来的好。
袁梅已经起来做饭,苏乘棠到的时候,她正在院子里坐在板凳上切猪草,晌午要送到集体猪圈里喂猪的。
“给你留的饭在锅里。”
袁梅擦了把汗,并不在乎小姑子晚起床,这不是远道过来累到了么。她想起婆婆交代的话说:“脑袋还疼不疼?”
苏乘棠压根就不疼,假装碰了下缩回手说:“不碰就不疼。你等我吃完饭,还有什么活儿我跟你一起干。”
说着,她抓紧时间洗漱,然后掀开锅盖,看到里面烀的地瓜。
原来早饭就是两个烀地瓜。
她一手抓着一个,用脚勾着小板凳晃悠到院子里,陪着二嫂说:“切完猪草你还干嘛?”
袁梅说:“也没别的,喂了鸡以后,把全家的衣裳洗了,然后去买块豆腐,今天杨家村会送豆腐,咱们早点去,然后回来做饭。下午缝缝衣服,把后院的自留地收拾一下,再把晚饭做了就好了。”
“......”这还叫没什么?全家的家务活都在二嫂身上压着啊。
苏乘棠看到院子一角堆放的小山一样高的脏衣服,怀念起洗衣机来。
她吃完地瓜,回外屋地洗手。猛然间发现给外甥女留着的鸡蛋糕没了。她从屋里探头问袁梅:“二嫂,鸡蛋糕谁吃了?”
袁梅切完猪草,弯着身子一捧捧往箩筐里放。苏乘棠在她身后可以看到瘦成一条线的脊骨,似乎风一吹就能倒下。
袁梅回过头说:“那丫头一早上吃了,吃完就跟她爹下地干活去了,还让我谢谢你来着。”
吃了就好,特意留的呢。
苏乘棠洗完手,这才有空观察整个家。
二十来平的小院子里空荡荡的,没工夫打理,就在墙根儿堆着两堆高粱杆子烧火。旁边就是个地窖,放着上一季收获的地瓜萝卜。另外就是两个倒扣的大酱缸。
穷的坦坦荡荡,一览无余。
苏乘棠空手洗衣裳不行,做饭是一把好手,当即跟袁梅说:“中午饭我来做,待会我陪你去洗完衣服就去买豆腐。”
袁梅不比吴玉婷,岁数跟苏乘棠差不多大。她觉得应该跟小姑子好好相处,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才好。小姑子主动要陪着她一起干活,她还是很高兴的,一口答应下来。
袁梅先教苏乘棠拌鸡食,教会以后让苏乘棠先拌着,她去喂集体猪。喂完集体猪回来,苏乘棠已经把老母鸡喂好了,马不停蹄地抱着脏衣服带苏乘棠去河边洗衣裳。
到了河边,已经有手脚快的媳妇找个好地方洗上了。她们避在石头后面,不会被下游水弄脏的地方开始洗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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