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玉婷直到现在都站不直身子,奈何没人扶她,脚背迅速肿了起来,但远没有肋骨下方疼。
苏乘棠是故意袭击她的肋下最疼的地方,这是防身术的一个招式,一般练武的男同志也遭不住这样的疼痛。
吴玉婷只当是苏乘棠不小心撞的,歪打正着。
苏泰平不好打儿媳妇,拿着烧火棍往苏国政背后狠狠地抽了十几下,嘴里头还训斥着:“爹娘都在,你们还容不得她?我打死你个畜生!!”
夫妻本就是一体的,苏国政挨了爹的教训,背后被抽的火噜噜的,他也不做声,硬生生的挺着。
苏乘棠偷眼看过去,虽然觉得对于苏国政而言这就是无妄之灾,可还是那句话,管不好自己媳妇,放任媳妇在家里作威作福,最后弄的家破人亡,这顿打还是轻的!
苏国政挨完打,鼓起勇气推搡着吴玉婷进到对面屋里。屋里关门的瞬间泄露出不少难听的谩骂。听动静,吴玉婷想要闹到大队里让大家评理。
“我的好闺女,一回来遭的什么罪啊。”
赵永香絮絮叨叨地说:“我挺着肚子在藕塘里挖藕生下的你,生来没奶差点养不活。好不容易你回来了,就短短的住上一阵,怎么还容不下你啊。”
苏乘棠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抹了把眼泪坐起来,靠在赵永香的肩上说:“娘,我不委屈,我能回来再跟你们一起生活一段时间,简直就跟做梦似的太幸福了。”
听见苏乘棠的话中没有埋怨,还肯叫一声“娘”,苏泰平叹口气,觉得更对不住闺女,他闷头坐在炕沿上点着旱烟袋,抽了两口,嘴里更苦了。
窗户外头的雨开始下的淅淅沥沥,不知什么时候对门的声音停了下来。
苏家和心疼媳妇饿肚子,张罗着把饭吃了。
一说吃的,对门的门开了,吴玉婷披头散发地站在门口,冲着这边发出老牛般的鼻哼。
吴玉婷正眼看小姑子本人,原就听说长得好看的过头,十里八乡没见过这般漂亮的人。
她本以为是两位老东西吹嘘的,抬眼一见,不管是身条还是容貌都是绝品,皆让她自惭形秽。
吴玉婷眼睛飞快地往苏乘棠身上打量,又不知道算计些什么。
赵志和在炕尾坐着,他还以为苏乘棠能被刺激的哭喊着回城里去。见她没提,那应该还是打算在这边待下去。
他哪里知道苏乘棠早就换了个芯儿,还是个特别记仇的芯儿。只当她是家中遇到变故,一夜之间成熟了,知道忍气吞声了。
锅里还温着饭菜,苏家和见袁梅没事,就把外屋地的圆桌子支起来:“都没意见?那我放桌子。”
赵永香从炕席下面掏了半天,掏出两角钱送到苏家和面前说:“我来端菜,你去给你小妹买瓶糖水喝。”
苏乘棠看到皱巴巴的钱,摆着手说:“娘,都是一家人,别破费了。”
“你脑袋还疼不疼?”赵永香听说城里人爱喝奶粉,她琢磨着要不到大队的羊圈里讨碗羊奶回来给闺女补补。
苏乘棠装作不敢碰后脑勺,软软地说:“就是有点晕,不大碍事。”
赵永香马上说:“怎么会不碍事,后脑勺都能撞死人。”
平时绝不会大声说话,为了苏乘棠,她硬是梗着脖子瞪了吴玉婷一眼,转过头跟苏乘棠说:“这几天你就好好歇着,家里活用不上你干。”
苏国政在对门屋子抽着卷烟,声音沙哑地说:“我屋里干,不用小妹动手。”
出乎预料地,吴玉婷居然不做声了。
刚才骂完就消气?
不应该啊。
苏乘棠低下头,藏住勾起来的唇角。要玩的话,她奉陪到底。
吴玉婷偷着打量苏乘棠,她似乎看到苏乘棠正在笑。
她眼皮跳了跳,这个狐媚子,刚才难道是装的?
吴玉婷又坏又蠢,表情一点藏不住。苏国政在屋里看到她的侧脸,就知道她又在盘算着报复。
第6章
苏家和把饭桌摆在外屋地,赵永香端着空碗放到桌子上,接过苏家和递过来的搪瓷盆,盆里泡着一盆水饭。
水饭就是高粱米饭,半盆的水半盆的高粱米,粒粒分明,又凉又硬。吃饭懒得嚼囫囵个儿能吞下去。
高粱米汤倒是漂亮,是藕荷色的,眼下还是流行色,一说起来就叫做高粱米汤色。
好在煮好放凉后,高粱米汤能有层细细的皮儿,一盆水饭下来也就皮儿能软糯些。
有的家境好些的,能往里加点红小豆一起煮。像苏家只能吃纯水饭,最多把菜里添多多的盐巴,吃起来剌嗓子,只能配着水饭往下咽。
赵永香望着赵志和说:“那让老二给你打点高粱酒喝吧?喝点再走。”
赵志和没打算在这里吃饭,只是不放心苏乘棠,又坐了下来。
他长相斯文,戴着一副眼镜,此时推了推眼镜说:“不喝酒了,吃完饭我就得回去,下午还有事要做。”
吴玉婷也不张罗着放桌子,把水瓢扔回水缸里就靠在墙边上阴阳怪气地说:“娘,咋地,咱们一大家子吃高粱米,就你闺女配吃大米饭呗?”
这的确是赵永香偏心,没等苏乘棠来她就找人借了一市斤的商品粮。
那也是怕苏乘棠冷不丁吃不惯农村的高粱米饭。
她还记得自己年轻刚嫁过来,吃了三天的高粱米饭,闹了半个月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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