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现在看来,二娘的年纪确是有些不符。我也知道二娘肯定不是……但在我心中,你已经与母亲无异!”
宫儿月听得丽光的这些个肺腑之言,也是不免有些动容。但是,她却并没有再说什么,沉默了许久,这才继续道:
“哎……好了,光儿还小,有些事你不会明白的……”
丽光不以为然道:
“我已然及笄,怎么能说还小呢?二娘,你到底有什么苦衷,就跟我说嘛!说不定我和父亲能够帮你解决的呢?”
但见宫儿月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话到了嘴边,却最终还是说道:
“待到了以后……你和你父亲会明白的!”
宫儿月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去。丽光看着宫儿月的背影,也是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躺在塌上,望着屋顶对此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李然因为是偷听了她们之间的对话,所以并不想这个时候让丽光看到自己,他只默不作声的从窗前离去。
“月儿到底是有什么苦衷呢?”
李然也在心中苦思冥想。他纵是再智力过人,也完全搞不清楚这其中的关窍……
伴随着参加朝聘的诸侯和公卿尽数离开了成周,成周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这天,李然难得是带着宫儿月和丽光郊游。其实,他也想要趁此机会,再与宫儿月将事情挑明。
范蠡担心李然安全,也跟在一起。四人同坐一辆车舆来到成周郊外。看着青草丛生,一片连接着一片,可谓一派春意盎然。微风掠过,一片绿色微波浮动着,竟是有一种独特的宏伟壮观。
四人下了马车,看着眼前的美景,丽光很是高兴。
她这些年,虽然说在宫儿月的陪伴下倒也并不苦闷,但是像如今这样一家子一起能够出门游玩的机会,确是少之又少。
丽光上前挽住李然,满心欢喜的说道:
“父亲,你们看!好美啊!”
四人遥望,但见草丛中还有鹿在那奔跑着,还有鹤的鸣叫声,李然不由的吟道: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宫儿月和道:
“鼓瑟鼓琴,和乐且湛!”
李然看了一眼宫儿月,当年祭乐尚且在世之时,两人聚少离多,而在少有的相聚之时,和现在一样,时不时的便会相唱相和,很是融洽。
丽光见状,也是凑齐了热闹: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
范蠡脱口道:
“爰有树檀,其下维榖。”
丽光笑道:
“哎?阿蠡君可以啊!你以前不是最不喜欢吟诗了么?”
范蠡却是跟着笑道:
“呵呵,孔仲尼不是一直说,‘不学诗,何以言’吗?范蠡往日不懂得这《诗》中的曼妙,所以可谓是有眼不识啊!而且,光儿喜欢,我无论如何也要有所涉及才是。”
丽光随后又是来到了洛水河畔,并喃喃道:
“这里的景色虽是怡人,但这洛水却不免是太过于汹涌。听说南方流水委婉,润物无声,却也不知真假?!”
李然笑道:
“南方河流,确是与中原河洛之磅礴不同。有着别样的婉约美感,若有机会,父亲日后便带着你们,一起去南方玩玩,如何?”
“为父知南方有一湖(西湖),名曰‘钱塘’,据说其风景极为秀丽!”
丽光不由得说道:
“钱塘……”
看她这样子,真是恨不能马上就过去看看。
范蠡闻言,亦是言道:
“钱塘我也曾是听说过,确是一方美景!而且据说其湖面平静如砥,还可以在上面划着小舟,悠哉乐哉!”
李然一边听了,一边不由暗道:
“西湖……那地方确实不错,那地方地处偏远,可远离中原纷争。若是能够在那地方隐居……倒是一个妙处所在!”
丽光问道:
“那钱塘在什么地方?”
范蠡说道:
“远在越国……距此南去,少说也得有个三千多里吧!”
丽光听了,却是颇为惋惜:
“啊?这么远?而且……那个地方据说在打仗,恐怕也并不安全……”
范蠡却是不以为然道:
“虽然吴越战争不断,但是越国毕竟是地广人稀的所在。而且其大部分人都聚集在江淮附近,钱塘那边确是少有人烟的!”
丽光听闻后不由欢呼雀跃:
“那以后我们一定要去那里!父亲,二娘,阿蠡君,我们都去!”
李然笑呵呵的说道:
“好,若有机会,我们就去那边看看!”
这时,丽光突然是转向宫儿月,言道:
“对哦!要说起来,那里还是二娘的故土呢!”
李然听了,确是也感觉有些奇怪。宫儿月对自己的故土,似乎是表现得极为陌生。
就好像她是从来不曾去过,就更别提是从那里来的了。如今被丽光说破,宫儿月却也只是平静的说道:
“钱塘距二娘的家啊,还有很远一段距离呢!所以,连二娘也不曾去过呀!”
四人言罢,便是就地找了一处风景所在,便算是安置了下来。
范蠡起身道:
“先生,这里周边野物甚多,我去抓一些回来如何?”
李然点头道:
“嗯,一切小心!”
于是,范蠡当即拿着弓箭离开,丽光这时候也来了兴致:
“阿蠡君,我跟你一起去!”
范蠡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让宫儿月和李然在此独处倒也确是不错,于是说道:
“那……光儿可要小心了,跟在我身后可别让野兽给吓着咯?”
丽光却笑道:
“哼!阿蠡君好小瞧人,丽光也是跟着二娘学过一些防身之术的,足以自保啦!”
第八百六十八章 后人
丽光紧接着又是说道:
“再说不是有阿蠡君跟我一起嘛?有阿蠡君在,我又怎么会有事?!”
丽光在一边说着,一边是望向父亲李然。
李然笑着微微点了点头。于是范蠡和丽光拿着弓箭走远,消失在了草丛中。
李然和宫儿月又坐了下来,微风拂过,两人对视片刻,谁也没有说话。
宫儿月感觉到一丝尴尬,便抢先开口道:
“先生,难道你真的有意去越国隐居?”
李然笑道:
“越国地广人稀,若去隐居倒也不错。而且,月儿你身为越国人,想来也能与父母族人更近一些?难道说……月儿你不想离自己的故土更近一些?”
宫儿月听罢,却并没有半分的喜色,反倒是摇头道:
“之前我就说过,有关故土之事……我都已经记不太清了,再说越国对……”
李然见宫儿月欲言又止,很显然是有什么话,于是问道:
“越国怎么了?”
宫儿月说道:
“虽然我不曾出门,但也从范蠡那里知道了一些事情。如今吴国和越国大战在即,越国恐怕是难敌吴国,届时那种是非地方,又如何能够安宁呢?”
“我……我可不想回越国!”
李然听宫儿月如此说,更是不免有些诧异。显然,宫儿月已经还有其他的事情瞒着他。
但李然却也不想逼问于她,所以索性又浅笑一声,打个哈哈说道:
“呵呵,也不过就是这么一说而已。再说了,即便是真去,也不会现在去,肯定是要等那里风平浪静了之后再去。兵家之事嘛,总会过去的!”
这时,宫儿月又叹息一声:
“本以为你去了晋国助赵鞅成事之后,便可以天下太平了……可是现在看来,还是不行啊!如今吴国与越国依旧战火纷纷。说起来这次朝聘,吴国还派了长卿君前来,恐怕他们是日后还有心要与晋国争雄!”
“看来这天下之事啊……有人的地方就不会太平的了……”
李然闻言,亦是不由赞许的点了点头。
宫儿月的这一番话,虽是不免有些悲观,但也毫无疑问就是事实。
赵鞅和李然固然是达成了一时的天下和解,但其实想要真正的做到真正理想中的“大同之世”,那又是何其的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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