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有鬼魂事件和这两起凶杀案,从始至终,让人始终以为是凶手欲假借鬼魂之说作案。但李然此时却察觉到,显然,那个在背后装神弄鬼之人才是整个事件的核心!
到底是何人要如此做?
李然对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此人既有如此手段,又有胆有识,实非常人。
所以,虽然这整件事似乎都对他们有利,却也让李然不由得是心神不宁。
而就在这时,鸮翼欢喜来报:
“主公,夫人已在褚荡的护送下抵达城门,正朝祭氏府上过来了!”
李然闻言一下子站了起来,也是欣喜,什么也顾不得了,因为站起的太过急切,腿弯处一软,范蠡急忙上前搀扶一下,这才没有摔倒。
“快快,你速速命人将家里好生收拾一下,少伯,你随我一起前往迎接夫人!”
第四百三十三章 祭乐还是想起了一切
李然迎接祭乐至半途,直接是跳上马车,马车上的祭乐见到李然,也是嫣然一笑,她重病初愈,脸色依旧不是很好,但是和上次分别之时相比,也已然好了不少。
李然从祭乐手中爱怜的接过女儿,一只手轻轻搂住祭乐,柔声道:
“乐儿,可曾念起为夫了?”
祭乐回应的反抱着李然,嗪首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之上。
祭乐本来就处于失忆状态,至今未有好转,前段时间由于李然寸步不离的照顾,加上她对李然依旧残留着往昔的熟悉感觉,也就愈发的依赖于他。
而李然带兵离开叶邑之后,祭乐脑海中时有闪回,自己在火场中、夜幕中、暴雨中逃亡的情形,若隐若现。
如此一来,就更加的思念起了李然,李然将祭乐带回祭府,看到眼前熟悉的一切,祭乐眉头紧蹙,似有所思。
孩子正在熟睡,李然将其放在一个婴儿床上,并让下人随时看护着。这婴儿床,是李然凭着往昔的样貌记忆所设计出来的,并叫鸮翼找来巧匠制作,所以也算得安逸舒适。
李然拉起祭乐的柔荑,在祭府四处转悠。
当行至别院之时,祭乐突然站住,一动不动,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景色,仿佛是想起了什么。
李然见祭乐如此,其实心情也是颇为复杂。如果祭乐能一直记不起父兄惨死的事情,这从某种程度而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起码是能让她免生出不少的烦恼。
祭乐死里逃生,父兄惨死,经历已经足够惨烈。她要是什么都记起了,也就难免伤怀,这对于她的身体也是极为不利的。
不过,像祭乐这样的选择性失忆,是一个人受到外部刺激或者脑部受到碰撞后,遗忘了一些自己不愿意记得的事情,或是刻意逃避的一些人或物。
可以说,这是大脑的一种保护机制。而当她触景生情,在这种情况下,祭乐最终回忆起来了一切,那也是不可避免的。
李然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轻柔的说道:
“乐儿,你怎么样?”
祭乐伸手扶额,头疼欲裂。
“我好像是记起了一些什么……头好痛……”
李然将祭乐扶着一旁的凉亭内坐下,语气和熙道:
“乐儿,若是想不起来,不必勉强!”
祭乐双手抱头,脸上也是露出痛苦的表情。
“火!好大的火……”
李然见状,心疼的已是泪流满面,抱着爱妻。
“乐儿,有为夫在!就在你的身边,为夫再也不会让你置于危险之中!乐儿?乐儿……”
祭乐竟然就此昏迷过去,李然见状,心中一慌,又高声唤来下人召来医者,他则是抱起祭乐,将她送回屋内。
祭乐双目紧闭,面容痛苦,长长的睫毛和红红的嘴唇不断的颤抖,看起来十分的难受,李然也是有些慌乱。
不多时医者赶到,给祭乐把脉之后,对李然说道:
“夫人并无大碍,应该俱是与心神有关,或许是因想起了一些十分悲伤的事情,加之之前她本就是气血大亏,故而陷入昏迷。待我开得几副药来,等到夫人醒来一日三次服下即可!”
“多谢医者!”
李然对医者表达了感谢,医者便出门抓药去了。而李然则是坐在祭乐的床边,举起她那柔滑的纤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
“乐儿……都是为夫的不是,让你蒙受了如此大难!此皆是我李然的过错啊!”
李然无比自责、懊恼悔恨,真的是恨不能自己替祭乐受得这些苦难。
这时鸮翼有事禀告,李然将祭乐的手放入被中,掖好之后,这才走出。
“何事?”
“上次主公信札中,是让鸮翼寻得几家商户给随国交付齐盐一事,只因之前多有不便,未能成行,现在鸮翼已确认了一户,愿意拦下此活,即日便能运一批齐盐运往随国!”
李然点了一下头,答应随国的事自然是要办的。
“那不知,商路之事可有处理的法子?”
随国深入楚国腹地,而他们的盐巴多为楚国所垄断,也就是说这件事其中难度还是不小,外人插手随国盐巴一事,楚国方面料来是绝不会坐视不理的。
“商户对于这一笔买卖还是非常的上心的,因为这次交付完毕之后,和随国依旧可以继续做生意,商路的问题便直接由他们自行出面解决,理应不会出什么差错!”
鸮翼的回话让李然放下心来,这件事总算是妥善处理,鸮翼又道:
“先生,还有一事,方才子产大夫府上派人前来,让先生明日前往其府邸,说是邀先生共同商讨后事!”
李然眉毛一挑。
“商讨后事?”
鸮翼稍稍一个迟疑。
“子产大夫的身体近日似乎是每况愈下。此前还在四处奔走,在那拨乱反正,给不少人都平了反,也清理了不少此前的冤假错案。恐怕,也因此是积劳成疾,这几日都足不出户了。即便是国君那边的朝议,也已有好几日没去了……”
李然得知这个消息,心中暗叹,毕竟子产年岁已高,这几年又频频受到丰段的迫害,身子骨确是大不如前,且也已有了油尽灯枯之兆。
他如今所担心的,便是子产的身体,李然对此其实也早有准备,只不过,这一天到来的似乎又未免是太快了些。
李然在心中嗟叹一阵,随后让鸮翼带人前往郑邑郊外的那个庄园,去收拾一番,祭乐现在似乎是记起了之前的惨案,正是需要安抚之时,等到她醒过来,李然要和她去那边居住。
那个庄园不似祭氏宗府这边人多,毕竟是在郊外,更适合调养身体,再说在这里偶尔还能看到燃烧的痕迹,若是让祭乐见了,也是徒增烦恼。
鸮翼领命而去,李然回到祭乐的寝屋,却见她已然苏醒,一双眼睛饱含泪水,却带着一股戾气。
李然很确信,他应该还从来没有看到过祭乐这样子的眼神。
祭乐在他印象中,更多的时候依旧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大小姐,从来都是那么的乐观开朗,心地善良。
祭氏虽是突遭如此的变故,只因祭乐之前的选择性失忆,以至于让她看上去似乎与往常并无二致。
但是现在,她似乎已经记起了之前的所有事来。
所以,当她再次看到李然,眼神中却隐隐透出了一股狠劲,并是不由说道:
“夫君,此前种种,是不是皆为那季孙意如和丰段所为?如今丰段虽死,但季孙意如尚存!此仇我祭乐即是终其一生,也必报不可!”
祭乐的这句话,让李然心中腾起一丝寒意,但是更多的确实内疚,他走上前去,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叹息一声,却无言以对。
第四百三十四章 子产的忧虑
李然甚是体贴的挽着祭乐,并是柔声言道:
“此事既有为夫在,乐儿不必多虑!是为夫让乐儿受苦了……”
祭乐将脸庞贴在李然的肩膀上,泪水亦是如雨而下。
“只是……这父兄之仇不共戴天,无论如何乐儿都是必报不可的!”
祭氏这一番遭难,确实可称之为灭门。李然知道,一时半会也说服不了祭乐,只能是往后慢慢颐养,看能否有契机再消减她内心这一份戾气。
李然提议等到郊外的庄园收拾妥当,他们就搬过去,祭乐对此倒也没有什么异议,而且又因为有女儿的存在,她并没有在这件事上过多的纠结,心思也都投在女儿的身上。
李然看到祭乐的脸上终于是浮现出一丝笑意,也算得是心中稍安。
……
次日,李然又来到子产的府邸,当他见到子产的那一刻,也是不由吓了一跳。
才几日不见,子产竟然是愈发的显老了,精神状态也是差到了极点。
只见他正半依半坐着,斜靠在榻沿上。
甚是萎靡的子产,眼睛半睁着,看见李然,眼神中亦是强撑着流露出一丝精神,并是开口道:
“哦,是子明来了……”
李然上前赶了两步,来到子产的面前。
“子产大夫!”
子产一只手放在口前,咳嗽了几声,李然轻轻敲了敲他的后背。
“子产大夫,医人是如何说的?”
“看了,只说是无有大碍。但是,侨已自知,我如今这病已是入了膏肓,无力回天的了。只怕侨已时日无多……子明,侨方才得知贵夫人也是刚从叶邑回来,并是害了一场大病,眼下也急需有人照顾。只不过,侨这边也是无奈,只恐有个闪失,特唤贤弟过来商议,希望贤弟莫要见怪呐!”
李然闻言,不由心中一阵酸楚。
“子产大夫言重了,大夫于在下有知遇之恩,大夫待然亦师亦友,大夫来招,然又岂能有不应之理?”
子产用他那甚是浑浊的眼神,望着李然:
“哎……可惜,可惜啊……”
子产这两声可惜,显然是还在惋惜李然并非郑国公卿的身份。
在他心中,若是能将郑国交给像李然这样的人,那日后定然是能继得他的遗志,甚至可以领导郑国到达一个更高的高度!
只是,这一切在如今的这个时代并不会发生。
随后,只听子产是继续问道:
“对了,子明啊,侨听闻之前有许多郑邑流民是涌入了叶邑。而你却能在短短数月之内便安定了这些流民,甚至还利用这些流民组成了义军。侨感觉颇有些不可思议,子明你究竟是如何办到能够如此之快便安顿下这些流民的?”
“若要说这些流民,按理无论到哪都会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子明你非但能将其安顿得当,更是让这些人都在异地他乡就此安顿下来。这手段可谓高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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