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就是因为他的父亲突然暴毙而亡了!而驷颛身为其子,听到此消息自是不能再战,于是,就匆忙收了兵,立刻赶回了城邑内。
而驷带作为驷氏的一家之主,却遭了如此离奇的死法,他们驷家人自是不肯罢休的。
所以,驷颛便向丰段表明,希望丰段能够替他们主持大局,早日侦破大案,替他们驷家是讨还一个公道来。
但是,丰段在下令查遍了全城后,却还是一无所获。
丰段在得知了此消息后,也当即是召见了竖牛。
驷带的死,不免让丰段也有一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之感。
最为关键的是,那伯有的鬼魂,在杀了驷带之后,却依旧是不愿消停。现在坊间又来了新的传言,说是伯有下一个要杀的,便是他丰段!
饶是丰段再不信这些鬼话,却也不免是心中生惧。
竖牛见丰段在厅房内来回踱步,心急如焚,于是说道:
“伯石大人!对于这些个无稽之谈,大人完全不必放在心上!”
“老夫岂能不放在心上,驷带作为驷氏一宗之主,竟还能直接惨死于自家门口,而且死状如此凄惨恐怖。关键是,时至今日,竟是查不出半点蛛丝马迹!……这鬼魂之说,固然不是真的,那也必然是有人于暗中所为!如今竟还如此堂而皇之的扬言要杀了老夫,老夫又岂能坐以待毙!”
随后,竖牛亦是在心中思索了一阵。
“伯石大人,这些年来我们掌握局势,树敌颇多。若有人欲针对驷氏和伯石大人,其实也很是正常。小人以为,只需加紧防卫,大人这几日都尽量减少外出,待平稳度过了这段时间,便也就无碍了!”
丰段闻言,却不由是冷笑一声。
“此人既能如此装神弄鬼,轻易便杀死六卿之一的驷带,你以为老夫只顾深居不出,便可以安然无恙?事情若是能这般的简单,那老夫还担心什么?”
“这伯有鬼魂之事,若是一日不解决,老夫便是一日不得安宁!竖牛,如今祭氏上下皆在你的掌控之中,这郑邑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可不能终日无所事事!”
竖牛闻言,立刻是深鞠一躬,并是恭敬回道:
“竖牛自知责任重大。然而这鬼魂之说,如今已在百姓口中流传甚久。之前大家也都觉得此等怪诞之说,根本是不值一提的。岂料如今竟真的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来,但眼下若想要再堵住这芸芸众口,怕是也已来不及了……”
“唉!老夫又不是让你去捂住鬼魂之说!而是要你去调查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驷带到底是怎么死的?那个半夜装神弄鬼的人又究竟是何许人也?”
“是是是,竖牛明白,竖牛这便下去调查……”
竖牛离开之后,丰段也是好生仔细的回想了一番当年的伯有之死,想到当年的伯有本身也是死的极为蹊跷怪诞,不禁亦是心中暗道:
“莫非……这世上真有鬼怪?不不不!……定是有人故意装神弄鬼,老夫历经数朝,郑伯都换了好几茬,老夫岂能被这等怪诞之事给吓到!……”
于是,丰段立刻是加强了府邸周边的防卫,更是不敢有丝毫懈怠。
范蠡在菜场羊肆了解情况之后,便又来到驷府门口,只见此时他们大门紧闭,街上也是空无一人,萧条凄凉之感令人不寒而栗。
而如此一来,范蠡也更难以得知驷家的具体情况。就在这个时候,却见驷颛披麻戴孝的出得大门,范蠡顿感觉到奇怪,便跟了上去。
驷颛却到了丰段的府邸,但是因为重孝在身,不便造访,故而并没有进入大门,而是让门子前去通报。
不多时那丰段却是并没有出来,只是派人告之:
“令尊新逝,擅自撤军之事不予计较,来日亦会另行派人统制三军,驷大人只管回去操办丧事即可!”
驷颛言道:
“先父之死甚是蹊跷,颛还望可与伯石大人再商议一番!”
“大人最近身体不适,不便见客,待过几日好些,必亲自登门拜访!”
驷带作为郑国的正六卿之一,又是驷氏一宗之主,按理说,丰段本来怎么也应该去吊唁一番的。
但是,只因此刻的丰段亦是惧怕着另一个流言,故而也不敢轻易出门,所以便只得是称病推脱。
驷颛无可奈何,只得又转回头,范蠡又一路跟着他回到驷府。观望一阵,知道在这里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正准备离开,却突然看到一个好似另一名郑国正卿模样的人,甚是突兀的出现在大街上,并是若无其事的上前扣了扣门。
……
第四百二十四章 伯有的预言
范蠡也不认识此人,却不知他现在所看到的,便是大名鼎鼎的子产。
子产本已经被丰段禁足,而现在丰段自顾不暇,子产便要求前去吊唁驷带。丰段觉得倒也无碍,所以也就允了。
毕竟,子产和驷带本来在明面上还算是过得去的。
当初子产和丰段斗的正凶之时,还是驷带出面两相调和的。即便这调和的工作,本亦是丰段所授意的。
而现如今,郑邑内各种的高压统治以及各种恐怖事件层出不穷,子产作为前任的执政卿,本更该是尽可能的深居简出,明哲保身。
但他倒也是无有惧色,竟是直接孤身一人前来吊唁。
驷颛出门相迎,见到子产大夫亲来,自是有一种受宠若惊之感,便是立刻命人将子产大夫给迎入了府内。
这驷氏府邸的大门,乃是最早发现驷带被害的地方。而如今,那里也已被下人们清洗了好几遍,也早就没有了案发现场的任何踪迹。
范蠡知道徒留于此也并无更多用处,便按照李然临行之前告诉自己的方位,且先去找到了那家酒肆。
不多时,鸮翼便是闻讯赶到,见到范蠡展示出来的信物,便将其带到一个较为幽暗的房间内。
“如今城内正在大肆搜捕子明先生的共情者,所以我们也不得不小心在意一些!这位小兄弟应该是新跟着子明先生的吧?”
鸮翼从叶邑赶回郑邑,其实也就三两月而已,上次离开之时,还不曾见过范蠡,故而有此一说。
“在下范蠡,确是跟着先生不久!”
两人互报了姓名,范蠡便直接切入主题。
“先生可知这伯有鬼魂杀人之事到底怎么回事?”
鸮翼摇了摇头。
“那鬼魂在下也曾撞见过两次,那人身手之灵活,确是令人咂舌。真的就如同鬼魅一般,且足不沾地,又无有脑袋,在下对此也是细思不得其解,确实诡异非常!”
“而且要说起来,驷带本也非手无缚鸡之人,按理也不该如此轻易的束手待毙。然而,他竟是死得这般轻易,又实属突然。如今郑邑内是人人自危,都说是伯有的鬼魂前来复仇索命的!我虽觉得有些不对,却又不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范蠡闻言,亦是微微一皱。
“昨晚蠡也曾见到那无头人,明明无头,却似能视物,确实是蠡生平所未见的怪诡。不过,蠡认为只要是动手杀人,那肯定是会有蛛丝马迹的。也许,在驷带的尸身上,能留有一些线索也未可知!”
鸮翼沉思许久,最后抬起头来。
“驷氏对于驷带之死,不愿多做讨论,尸身也正停在灵堂,如果想要知道一些线索,我们可以夜探驷府,也许便可窥知一二!”
“只是……此举是否过于冒险?”
鸮翼说道:
“无妨!驷府近日有丧,而操办其丧礼的儒者倒是与我交厚,我等只需是伪装成替其运送冰块的下人,便可偷偷混入驷府之内!届时,到了晚上,更可以给尸身换冰为由,接近驷带的棺木!”
范蠡向来智圆行方,胆大心细,他听过后,也觉此法甚妙,值得一试!
于是,他二人当即去找了给驷府操办丧礼的儒者。那儒者本亦是通晓大义之人,又与鸮翼甚是熟络,故而自是替他二人进府是打了掩护。
是夜,月光不甚明亮,薄雾之下,时明时暗。
而灵堂之上,两盏油灯亦是随风摇曳,气氛森然。
范蠡和鸮翼却毫无惧意,见灵堂之上只零零落落的几名下人在守夜。他二人借着替尸身换冰的机会,便偷偷是摸到了驷带的棺椁旁,只见驷带此刻依旧是面容扭曲的躺在里面。
驷带的死状和传说中的有些出入,想必是驷家人经了一番收拾的,但依旧能看出其一开始的恐怖模样。
其身穿着华丽的卿服,范蠡伸手在他的胸前摸索了一下,察觉到伤口,于是又解开了他的衣衫,但见那伤口外翻,甚是可怖。
范蠡还想再找凶器,鸮翼却冲他摇了摇头,低声道:
“凶器想必早已被驷家处理,不会在灵堂之上!”
范蠡看驷带的尸身已经被处理过,颇为失望,打了一个手势,表示并没有发现什么,先离开此地再说。
于是,两人又悄无声息的撤走,当他们到了街上,却并没有着急离去,而是又再一次去往了菜市。
当他们到达菜市之时,发现昏暗中竟是有人影攒动,便当即隐匿在暗处观察,却发现有几十人分布各处。
“他们也是来抓‘鬼’!”
伯有鬼魂游荡已久,之前没想到抓,而今出了这么大的事,自然是要抓一抓的!
不多时,一阵清风拂过,那个无头人在夜幕中再度出现,那埋伏的几十人一拥而上,想要对他进行抓捕,然而等到那些人看清楚无头人的情况,心神惧裂,那断头处还流淌着血,黑暗中如同黑水,泊泊而流。
“杀丰段!壬寅日!丰段死!”
凄惨的声音从无头人的身体里发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发声。
这一幕看的暗中的范蠡和鸮翼只觉得不寒而栗。
那些人当中,胆小的已经拿不住手中的兵器,叮当掉地,领头的那人朗声道:
“大人有令!抓到此人,重重有赏!”
说话间有几个胆大的尝试着冲上去,长矛刺向这无头人,无头人拔地而起,躲过这些长矛,接着发出凄厉的笑声,一下子跃起来好几丈。
范蠡和鸮翼二人抬头望去,只见月光之下,一个无头人的剪影看的真切,这诡异的一幕,也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那无头人又以迅捷不及掩耳之势,陡然扑下,却不是朝人群而去,而是翻身直接隐入了黑幕之中。
只因他所跃起的高度,早已是超越了常人。以至于现场的人,都更加坚信了他们所见到的,就是伯有的鬼魂!于是,他们再也顾不得任何人的呵斥,直接是一哄而散。
范蠡和鸮翼也皆是愣了好一会儿,这才算是回过神来。
“这……难……难道这世上当真有鬼?”
鸮翼一个箭步冲到那无头人飞起的位置,低着脑袋在地面寻找着什么,不过最终一无所获。
“范小兄弟,此事绝不会如此简单!先生一直说这世间本无鬼神,鸮翼虽不曾读过书,却也受先生耳濡目染。所以这鬼魂之说,我是绝对不信的。但依照眼下的情况来看,此事虽是显得极为蹊跷,但似乎是与我们有利。我二人不如先回去,再做计较!”
于是,范蠡又跟着鸮翼回到藏身之地。
第四百二十五章 丰段急了
由于驷带之死,郑邑的军队也直接暂且退回了城内。而李然也并未趁胜追击,而只列于城外二十里以为声讨。
并专门还建了几处驿站,专门给往来的客商提供方便。以期能利用这样的行为,向世人摆出姿态,他们是致力于要恢复当年郑国与商人之间的誓言。
毫无疑问,这样的举动肯定大受众多郑国商人的拥护。一时间,那些郑国在外旅居的客商,纷纷是出钱出力,资助了大批的人力和财力,补充进了李然的义军内。
而李然的义军,虽然此前受得小挫,却完全没有因此而声势减弱,反而是变得愈发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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