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此言……恐是不妥吧,难道就不怕让寡君听了去?”
伍举也不甘示弱,眼睛里浮现出一丝轻慢。
你可是已经答应了大王的登佣请求的,怎么着?搁这儿是来撂挑子的么?我们楚国花得这些代价,就听你来这推销“周礼”来了?如果我们楚人不买账,你还就真杠上了?
伍举搬出了楚王,觉得李然按理说应该会感到害怕。
而其言下之意,也是再明显不过:
他既然已经被留在楚国,那就老老实实的替楚国发现问题并且解决问题,如若不然,以楚王的性子,只怕给不了他好颜色看的。
然而,李然是何许人?他会被这阵仗给唬住?
只见李然非但是没有感到惧怕,反而更是不以为然的发出了一阵狂笑声来。
他的笑声就像是这时节里最后一抹秋风,如浪起伏,其肃杀之意令人是不寒而栗。
“先生笑什么?”
伍举甚是疑惑不解。
“呵呵,这些个话,楚王他只管是听得去便是,又能奈我何?想我李然,到头来还是能在这章华宫内高卧的!”
李然的回答仍旧是十分的霸气。
不过,当他这话刚一说完,伍举的脸色顿时便不对劲了。
“先生,祸从口出啊!”
伍举环视一周,压着嗓子如是言道。
“此处好歹是在章华宫内,先生此言……当真就不怕惹祸上身?”
他只当这是李然是在羞辱楚王。
殊不知,李然这言却是另有一番深意的。
“呵呵,伍举大夫是误会了,李然所言之意,并非是说楚王无能,杀不了李然。”
“然的意思是,就算然当真如此,对楚国之事是漠不关心,想来楚王也必然不会对然是有半分斥责的。”
“哦?先生如此笃定?”
伍举虽是如此说,但其实,他二人对于此事皆早已是心知肚明的了。
正如之前所说的,李然留在楚国,便已是对楚国极大的帮助。
倘若楚王要对李然不利,试问天下诸侯又该当如何看待?楚王的这个“君明臣贤”,“唯才是举”的名声,还能维持的下去么?
“呵呵,若楚王当真有杀李然之心,只怕也不会三番五次的如此招揽于我,既是楚王下定了此等的决心,那么无论李然如何行事,楚王必是不会追究的。”
李然言罢,又与伍举是对视了一眼。随后,二人不由是一齐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而李然所提出的楚国之疾,李然虽是一并拟出了一个药方,但是,若真想治好这一场大病,那还得看楚国人自己到底是服不服了。
但无论楚国人服不服,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楚国若不能把这顽疾给彻底根治的话,楚国的霸业也是必然持久不了的。
至于李然,他今日能在这里发现这个问题并是将其提出来,便也算得是尽到了一个谋略家的本分。
毕竟,在这种事上,他更多的只能是充当一名看客罢了。
第二百三十章 伍子胥来了
说来也是奇了。
今天伍举之所以前来,原本是为了试探,而如今却变成了请教。
伍举作为楚王的宠臣,楚王对他的信任,可谓是远超其他的卿大夫的。
而伍举,也同样是感念楚王待他们伍氏的恩德,自是一直想着如何报答楚王的知遇之恩。
所以,伍举虽然是出身行伍,却也一直是十分留心这些个治国安邦的道理。
尤其是面对如今楚国的内忧,伍举虽是隐隐有所察觉,却也是没有半点办法。
今日有所幸能够与李然说起,并向其请教究竟该如何避免这萧墙之祸。
只不过,令他有些失望的是,这个问题,即便是睿智如李然,所开出的药方,却也是令楚人有些水土不服。
“克己复礼”无论是对于楚王本人,亦或是楚人而言,实在是太难了。
而且,这个问题终究还是要靠他们楚人自己解决,他李然作为外臣,实在是很难办到这一点。
这绝不是李然不肯倾囊相授,实则是他也有心无力。
就在这时,园外的一名侍人是进来禀报,说是伍举的孙儿伍员前来探望。
李然一听,这伍举居然还带着自家的孙儿也来了。心道这伍家上下倒还真是齐心协力,这祖父还没完事儿呢,孙儿却又来了。
而伍举却只灿然一笑,朝着李然拱手道:
“呵呵,实不相瞒,拙孙早就听闻了先生身旁的孙将军乃是武艺高强之人,近日听闻孙将军是随先生一同来了楚国,所以便一心想与孙将军是比较一番,故而今日是不请自来了,还请先生莫怪啊。”
原来,这伍员前来拜访,为的竟是来与孙武比武来着!
李然听罢,当即是扭头朝着孙武看去:
“呵呵,看来如今长卿也是名声在外了啊。”
孙武此时却也是一脸的懵,只在那是一言不发的立在原地。
李然得见孙武不置可否,却也知孙武的这场比试,想躲也绝对是躲不开的。于是,这才与伍举是回了一礼,并是恭言道:
“呵呵,看来伍家可当真是人才辈出啊。”
“既如此,那便请令孙进来吧。”
其实李然心里明白,伍员前来找孙武比试武艺,也很有可能也是伍举的授意。
至于为何,以后再表。
李然话音落下,那侍卫便去将伍员带了进来。
只见伍员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长相还颇为稚嫩,生得也可谓眉清目秀,骨子里透着一股子南方士族所特有的书香气息,尽管其手中是握着一柄三尺长剑。
“员儿,快来拜见先生。”
伍举见得孙儿进来,便急忙为其引荐。
“此乃拙孙,伍员,伍子胥。”
当李然猛然听到这个“伍子胥”三字,心中不禁是顿是一个“咯噔”。
“妈耶,我差点就给忘了,原来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伍子胥啊!”
伍员,字子胥,便是几十年后那个将楚平王“挖坟鞭尸”的始作俑者。
这可也是个猛人呐!
饶是李然见了如此意气风发的少年伍子胥,也不由得是眼睑一跳,足见此人之英气逼人。
而此时的伍员,肯定也没想到自己日后竟会是倒戈相向,成为楚国上下的噩梦。
伍子胥听得祖父之言,当即躬身上前,双手举过头顶,朝着李然恭敬一拜。
“伍员拜见先生。”
虽然伍子胥如今是比李然小不得几岁的,但祖父既然是将李然尊称为先生,那伍员自是不敢妄自托大的。
然而此时的李然仍旧是深陷于伍员日后的“大作为”之中,见得伍员上前拜见,这才是突然醒来。
“子胥无须多礼,快请入坐。”
比起伍举,其实日后的伍员才是那个真正让整个楚国都闻风丧胆的猛人。
而这样的猛人,李然作为未来的理科生,好歹是经过十二年义务教育的,纵是他华夏史再差,也不可能没听说过伍子胥。
可他这一激动,却也一时竟又忘了这一时代的规矩:人家伍举还坐在这儿呢,伍员他怎敢坐下?他此时此刻便只有站着的份儿啊。
而伍员也误以为李然此言只当是客套之辞罢了,当即躬身再礼,并是言道:
“员今日前来,只求能与先生麾下的孙长卿比试比试,还望先生成全。”
人狠话不多的伍员直接是说明了来意,根本没有任何客套的意思。
李然听得这话,自知今日孙武若不露一手,伍举与伍员只怕是都不会同意的,当即只得转头给孙武使了个眼神。
孙武自是会意,旋即也从李然身后挺身而出:
“既如此,便还请子胥兄弟赐教。”
于是,二人来到园内的空地上相峙而立,李然与伍举皆是走出门来,并凝神以待。
这年头切磋武艺没有那么多讲究,譬如说是定个日子,亦或是大肆宣扬一番,给自己增加点彩头,这些都是不存在的。
毕竟这时代的武人还停留在“军武”这一层面,也没有出现门派之说,即便是墨家这样的游侠组织,那也还得晚上个几十年才出现。
所以,军武出身的武者们则更注重杀意,也更为果决。所以,自然也就不存在那种打之前还要来几句开场白之类的闲话。
不多时,孙武与伍员便是径直交上了手。
按照两人年龄,孙武其实也只比伍员大上三岁,可伍员这十五六岁的身体内却是蕴藏着极为劲猛的力量,出手也可谓是尤为迅捷,饶是孙武也不由得是一惊。
不过好在孙武终究是有过征战沙场的经验,临机应变的能力也堪称一流。只简单的两三招,便是将伍员一上来便颇为劲猛的攻势给招架住了。
随后又是二人试探性的过了几招。
李然在旁看得十分清楚,伍员的武艺明显带着楚国军武的气息,刚猛迅捷,骨子里透着一股彪悍的气息。
而孙武则显得有些……
倒也不是被动,只能说是虚实相间,招式虽也甚是凌厉,却并未直击其要害之意。
更多的乃是利用招式上的变幻给对手制造出一种不确定性。使得对手始终是有所顾忌,不敢冒进。
这原本其实并非是孙武的一贯作风。恐怕也是源于他跟随李然多年,这才慢慢又养成了的习惯吧。
在没有确切看清对手的破绽前,在没有确定自己能够将其一击致胜的情况下,绝不冒进。
正所谓“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很显然,即便从孙武的招式中,也已经能看出一丝日后成为兵家致胜的影子了。
两人便在空地上又过得数个回合,却始终不分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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