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什么都坦白。
熊孩子。松田阵平翻了个白眼,也不逼问,挥手让她自己玩,他今天外勤抓人,被挣扎的犯人连带着在废弃厂房里打了两个滚,得洗个澡。
从浴室出来时,小孩已经在地垫上坐好看电视,电视里播放的是——
“……研究团队尝试利用crispr/cas9技术,敲除了猴胚胎中的生物节律核心基因bmal1,产生了一批生物节律核心基因bmal1缺失的猕猴……*”
好像是克隆相关的科技新闻报道,总之,完全听不懂。
松田阵平拿了个苹果啃了一口。
咔嚓声吸引了小孩的注意力,她回头问晚上吃什么。
“附近餐馆挺多的,虽然不能带你出去吃,但可以叫外卖,你饿了?想吃什么?”
“没有,晚一些再吃吧。”
灰原哀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刚洗完澡的男人,虽然之前见过,但那时候松田警官一身黑西装,现在他刚洗过澡,随便套着白t和大短裤,精壮结实的胳膊和双腿都露在外面。
看起来很能打的样子。
“你和我姐姐是怎么认识的?”
松田阵平几口啃完了苹果,随手一抛,果核精准落入三米开外的垃圾桶:“我们一起遇到抢银行,劫匪跟特警对峙了两个钟头,她忍无可忍抄起一瓶啤酒就把人放倒了——她急着回去放猫出门上厕所。”
灰原哀:的确是尤里姐姐会做的事。
“你呢?”松田阵平反问。
灰原哀斟酌着说辞:“我在美国留学的时候,寄宿家庭很粗鲁,我偷跑出去,他们几个男人想抓我回去,姐姐路过,让司机撞死他们。”
这小孩说的肯定与实际情况略有出入,但松田阵平觉得多半是真实的。
真不愧是你啊!椿柚李!
两人一齐为她一贯的悍勇沉默了片刻。
灰原哀对晚餐没什么要求,松田阵平托外出就餐的同事帮忙捎回来一份晚饭,又从冰箱里拿了牛奶给小孩。
“你想喝啤酒的话没关系,”灰原哀看他在冰箱里一溜啤酒中间拿了一瓶可乐,“我不介意。”
“炸鸡的确适合配啤酒,但今天还是算了,”松田阵平拎着可乐回来,“警察工作期间不能饮酒。”
他夹了一筷小菜,尝过后点评:“这家店我吃过几回,渍茄子倒是第一次吃,味道一般。”
不如诸伏那家伙做的,虽然他也就吃过一次而已……
想到这,松田阵平问小孩:“你在组织里见过一个叫……我不确定他叫什么,跟我一般年纪,脸很秀气,黑发、丹凤眼,看起来脾气就很好的样子。”
灰原哀摇摇头:“我是技术人员,不太跟行动人员接触,你有照片的话可以给我看看。”
吃过了饭,灰原哀收拾好餐盒又洗干净了手时,松田阵平已经找出了一张照片招呼她看。
照片上的五人在警校门口合影,正中间的是个粗眉毛的高大壮汉,正用胳膊一左一右勒着两个人的脖子,右手的那个正式年轻版的松田阵平,而左手边的那个……
“为什么用黑胶带把他的脸贴起来了?”灰原哀问,“他去世了?”
“恰恰相反,”松田阵平怀念地看着照片,“中间这个是我读警校时期的班长伊达航——看来你知道这个名字。”
“娜塔莉老师提起过,但没给我看过照片。”
“来间老师太伤心了,”松田阵平叹气,“班长一年前办案遭遇车祸牺牲,那时他连订婚戒指都买好了,来间老师至今不肯摘下来,也全靠你姐姐,否则来间老师就……”
他没继续说下去,灰原哀却懂了,娜塔莉老师手腕上一直戴着一只运动腕带,之前不确定,现在听他这么说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她没有追问,静静地等他介绍下一位。
“这是hiro,”松田阵平指着最左边的双手撑着大腿半蹲的男人,“长得秀气,也很会照顾人,做得一手好菜,煎鱼、捏寿司、寿喜锅……都会,我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跑去你们那个组织当卧底,还自作主张地死掉,简直是个混球。”
hiro?灰原哀想起了什么,她问松田阵平知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牺牲的。
“具体时间不清楚,但应该是三年前的冬天——你知道他?”
果然,他就是那个刻着字母h的手机的主人。
灰原哀沉默片刻,看着松田阵平眼中的郑重与哀伤,艰难地开口:“我见过他的遗物,姐姐说,三年前有一位卧底公安的身份信息被泄露了,为了保护亲友,他开枪打穿了胸前的手机自杀……他在组织里用的名字是‘光(hikaru)’,所以手机背面刻着一个h。”
“他是个狙击手,代号‘苏格兰威士忌’。”
狙击手啊,没错,当年hiro的射击课结业成绩是全班第一。
松田阵平无声地揉了揉小孩的头顶,继续说:“最右边这个留长发、翘着二郎腿的家伙是我的幼驯染,萩原研二,是混球中的混球,我俩一起从爆.炸物处理专业毕业,他从来不肯好好穿防爆服,被我打了几次都不听,果然死在了爆炸案里。”
“虽然,就算他当时好好地穿着,也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