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李毫不在意地拒绝了,在千速准备再劝时,从包里拿了纸和笔,清晰而快速地列出占卜小摊每日的净收入,以及一日三餐、猫粮、话费、卫生用品、换季衣物等固定开销,又展示了存折余额,告诉她只要等到下个月,就能存够搬进公寓的钱。
“不要小看我,无论是赚钱还是省钱,我都蛮在行的哦,所以不用担心啦,会好起来的。”
团起那张算账的纸随手扔掉,柚李说自己准备继续摆摊一段时间,一方面目前客源和收入都还算稳定,另一方面这个小摊子能帮她结识不少不同行业的客户,说不定能通过客户介绍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
“等攒够了钱,我就去上个短大或者别的什么成人教育,”柚李撑着下巴畅想着未来,“总感觉最高学历是高中怪怪的,好像辍学青年一样。”
……
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的柚李已经有了一份稳定的、体面的工作,住在繁华地段的酒店式公寓里,隔壁就是温婉美丽的女同事,虽然中间经历了小二中毒、自己摔伤等磨难,但无论如何,她早已脱离了当年的需要精确计算每100円收入与支出的贫穷状态。
但千速永远忘不了这孩子在甜品店里,愉快欣赏着自己存折上的余额数字的坦然与韧劲。
好像什么都不能打倒她。
柚李自认为还算能扛。
但这并不妨碍她总是在千速怀里眼泪汪汪。在千速姐面前哭到流鼻涕也不会难堪,只会得到拥抱、安抚、包容。
和爱。
那是柚李两世以来,都所得不多的东西。
弥足珍贵。
哭了一场,发泄了这段日子的焦虑、惊惧与委屈,柚李抽了抽鼻子,在千速怀里昏昏欲睡。千速也从浓烈的情绪中抽身,拍了拍她的背,开始说正事:“柚李,这段时间你和阵平一直在追查那个爆炸犯?你们商量好的?今天的事情你好好跟我说一遍。”
柚李打了个哈欠,打着逃过一次是一次的心态,从千速肩头滑下来,枕着她的腿蜷成一团准备睡觉:“嗯……他在杯户游乐园拆摩天轮上的炸弹,第二个炸弹装在米花的医院里,不知道是哪家医院,我就过来看看……”
千速一听就知道这孩子又在避重就轻:“你什么时候认识的研二,怎么会想着给他报仇?”
阵平是研二一起长大的幼驯染,研二在他眼前牺牲,他四年来始终放不下情有可原,可柚李,她之前应该是不认识研二的。
“虽然未曾见过,然我看着面善,心里就算是就相识,今日只作远别重逢,亦未为不可。”柚李随口搪塞了一句《红楼梦》台词,放任自己的意识被困倦吞噬。
这孩子……
千速看她借睡觉逃避,好气又好笑,还是小心地托起她的脑袋枕到枕头上,又掖好了毯子。
小二走过来,伏在柚李身侧,千速笑着撸了它两把:“算了,你的主人好好的,比什么都好。”
黑猫软绵绵地喵了一声回应。
往后日子还长,何必急于今天逼问出结果呢。
松田阵平被消防云梯接下来后,他的前同事们也马上从摩天轮座舱里取出了起.爆装置已经被切断的炸弹,小心翼翼安放到防爆球中,专车运走。
松田阵平不由分说地挤上一辆爆.炸物处理科的车:“米花中心医院那边的炸弹处理得怎么样了,为什么会有炸弹爆炸?有没有人受伤?”
被他抓住询问的警员是之前他的下属,肌肉反射地答了两句才意识到不对,小心翼翼地给现任队长递了个眼神,对方根本不敢回应——这辆车上的人过去全是松田的下属,前·松田队长无论是拆弹技术还是揍人技术都冠绝爆.炸物处理科,谁敢在这件曾经造成他挚友死亡的爆炸犯案子里触他霉头?
“松田前辈不是外人。”新任队长在松田的瞪视中板着脸训斥道。
那位小警员这才把那边同事传来的消息一一告知。
“警察厅传来的情报?”
了解到第二个炸弹位置的消息来源,松田摸了摸下巴,原来诸伏景光还真的是去警察厅当了公安?他当时跟班长随口一猜竟然对了?怎么想都画风不对啊……还有椿柚李又在这个案子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千速说她今早急匆匆地去了医院,松田阵平拿出手机准备问千速是哪家医院,却发现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只好又放回去。
好在米花中心医院的被遗漏的炸弹爆炸没有造成群众死亡,只有一位病患被波及受了轻伤,还是个男人,肯定不是椿柚李。
又听到前下属说,被提前排除的两个炸弹,一个已经被彻底拆除,而另一个只拆了一半时,松田阵平又皱起了眉:
自己教过降谷零拆弹,这家伙跟诸伏一样毕业失踪,他俩还是幼驯染,互相之间也许还有联系,甚至可能就在一起工作,如果是诸伏查到了炸弹位置,他去拆掉并不奇怪,但第二颗拆到一半就很奇怪了。
虽然任务中的公安或许不能泄露身份,他为了不跟爆.炸物处理科的警员碰面,留下拆到一半的炸弹离开可以理解,但以公安的权限,就近征用两台信号屏蔽装置简直轻而易举,拆一个半炸弹的时间里,降谷零为什么没有让人送设备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