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温暖的触感和怀里的萩原研二给了柚李些许安慰,让她的情绪缓缓平静了下来。
“大哥,”格瓦斯声音中带上了与刚刚癫狂哭闹完全不一样的哭腔,“死了……”
我tmd还没死。
琴酒烦得想打人:这也是格瓦斯的能力的限制之一,不管多少次,一旦她直面与杀人、血肉横飞、审讯折磨有关的东西,这个外厉内荏的疯女人就会怂成这副蠢样。
一件还好,像这样一次性多件,她就会因为一次性读取到太多与案发现场有关的信息而吓得屁滚尿流,原本琴酒是指望她经历了一次生死考验,这臭毛病能稍稍有所改观。
是他想太多了,格瓦斯还是那个弱鸡。
好一会儿,弱鸡才缓了过来,琴酒已经彻底没了耐心:“所以,你得到了什么情报?”
柚李抓着披在身上的毯子,迅速斟酌了一下信息:
瑛海,本堂,提前准备的录音,听起来像美式英语的语言……
“伊森和邦尼。”柚李轻声道,“除了那些血腥,我获取的信息,只有这两个男人的名字。”
伊森。
那个老鼠的同伴的确是不断呼唤着这个名字,遗憾的是,他们的人刚刚抵达,他就开枪自杀了,他应该就是邦尼了。情报组追查那个叫伊森的男人好几个月,毫无所获,如今又有了一条新线索。
格瓦斯依旧弱鸡,但她的能力也依旧可靠。
柚李慢慢喝完了热牛奶,走出包厢时依旧有点恍惚,那痛苦的凄鸣萦绕在她的耳畔和心间。
她不叫水无怜奈,她有一个帅气的名字,叫“瑛海”,伊森·本堂是她的父亲。
为了保护她,逼着她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
“格瓦斯?”苏格兰担忧地扶了她一把,“你没事吧?”
诸伏景光,年仅7岁时躲在柜子里目击了父母被杀害。
本以为已经大概平复的心情骤然爆发。
看着倒在苏格兰怀中大哭着不断重复“死了、死了”的格瓦斯,爱尔兰啧了一声:“琴酒怎么她了?”
“看着不像有外伤的样子,”波本右手把雪克壶高高抛起,左手接住,“大约是吓唬了一顿?琴酒对她向来宽容。”
爱尔兰对此倒也认同。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不太有机会跟格瓦斯接触的龙舌兰质疑这算哪门子的宽容?格瓦斯都快哭晕了。
爱尔兰翻了个白眼:“要不然你去跟琴酒闹一回,他肯定不会骂你。”
只会立刻弄死你。
也可能是慢慢弄死。
“如果你要去,一定提前通知我,”波本把蝶豆花轻轻放在液面,完成了这杯色彩缤纷的鸡尾酒,“我想收集一下‘人类被枪击次数极限’的相关数据。”
“或许还能观察一下‘水泥硬化规律’。”波本笑意真诚。
看着龙舌兰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的蠢脸,爱尔兰忽然明白了皮斯科平日里对自己的恨铁不成钢,面对智商洼地的同事,很难不嫌弃。
向来秉承着不勉强自己准则的龙舌兰丝毫没有沉溺于疑惑中,盯上了波本刚刚调制完成的鸡尾酒:“波本,这杯酒能给我吗?”
经常来柯林斯酒吧的组织成员都知道,波本虽然热衷于调酒,却对喝酒没什么兴趣,如果没人向他讨要,他往往是自己喝一口就倒了——虽然调酒的是他自己,但花费的可是酒吧的基酒和其他原材料,酒保是照样要跟他算账收钱的,可见情报组的薪金也还是挺丰厚的,禁得起他这么祸祸。
看一眼正架着仍然在抽泣的格瓦斯离开酒吧的苏格兰,波本说了声请便。
龙舌兰愉快地端起酒杯享用起来。
波本和爱尔兰交换了一个眼神:这货是怎么混到代号的?给boss挡了枪子儿吗?
……
“怎么不说话?”回到已经凉透了的被窝里,柚李伸手戳了戳卧在她床头的萩原研二,“不问我听到了什么吗?”
[不管多糟糕,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不要再回忆它们了,]萩原研二换了个姿势,抱住她的手,[睡吧,柚李,我会守着。]
就像曾经在公园里、在网吧里一样。
柚李伸出另一只手抹掉眼角的湿痕,闭上了眼睛。
过去的人生苦多甜少,宫野明美很少主动去回忆童年,大约也是因为下意识地抵触,她也很少做关于过去的梦。
但昨晚被伏特加的电话惊醒,把椿柚李送到酒吧,又在辗转反侧中听到隔壁开门又关门的声音,才模糊睡去。
久违的,她梦到了童年。
先后见证了生命的诞生和逝去。
父母去世的消息传来时,宫野明美尚未完全明白生命的定义,震惊又茫然地度过了好几天。
负责照顾宫野家姐妹的保姆是个组织外围成员,宫野夫妇双双去世的消息令她不安,疏忽了对小志保的关注,等发现时,小家伙的黄疸已经严重到需要蓝光治疗的地步,只好匆匆送往医院。
于是家里只剩下了宫野明美一个人。
那天是周末,不用上学,宫野明美走出公寓,想去找妈妈,却被警告不要乱跑,她妈妈已经死了。
坐在公寓院子里的秋千上,宫野明美发着呆,一点点试图理解死亡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