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他隐秘的目光并没有逃过格瓦斯的注意。
“是身体不舒服吗?我给你煮一碗七草粥怎么样?”既然被发现了,诸伏景光也没有刻意否认,温声问候道。
“不用,我只想睡觉。”格瓦斯侧过头去,拒绝交流。
萩原研二从猫箱中钻出来,钻进柚李怀里。
回到公寓,格瓦斯的状态并没有好转,车还没彻底停稳,她就一把揪下面具丢下,抱着猫开门下车,连猫箱和今晚的“活动收入”都没拿。
果然不对劲。
哐当一声关上门,拉扯着沉重的四肢进屋,倒在沙发上抱着靠枕蜷成一团,萩原研二担忧地陪在她身边。
在萩原研二以为她终于睡着了,跳下沙发准备去把电暖气打开时,身后传来声音:
“不是他们的错。”
[柚李?]
萩原研二忙回到沙发,猫科动物的夜视能力让他能看清柚李眼中的疲惫,他想说点什么,终于还是觉得语言苍白无力。
柚李知道,他们这段时间扫荡的非法炸弹制造者中,绝大部分是没胆子用炸弹搞大规模袭击的,顶多也就像上次商场黄金劫案四人组一样,用炸弹搞一点钱,被他们恐吓+勒索一番,短期内更不敢动手了。
但总有人敢,比如令萩原研二牺牲的那个爆炸犯,又比如今晚这个人。
“明明不是小孩子的错,”柚李喃喃,“他失业时,那些孩子都还没出生,他的婚姻破裂,也不是孩子们的错,在股市赔钱,更与孩子们无关。”
“但他在决定报复时,却直接瞄准了幼儿园里的孩子们。”柚李的声音中鼻音渐重,“连报复伤害自己的人的勇气都没有,却口口声声说是世界的错……”
柚李发出一声哽咽,她抽了抽鼻子,自嘲:“我果然还是太软弱了。”
[柚李已经做得足够好了,]萩原研二伸出猫舌头舔了舔挂在柚李下颌的泪珠,同她分享这一份苦涩,[120分。]
[只不过是‘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罢了。]
柚李把脸埋进黑猫温暖的毛皮里,猫呼吸的呼噜声像白噪音一样舒缓着她紧绷的神经,慢慢排解着今晚接受的负能量:“你在哪里看到的这句话?”
[鲁迅先生的作品在东瀛流传也很广啦,毕竟他当年来留学过,]成功转移了柚李注意力的萩原研二悄悄松了口气,[而且柚李酱喜欢东夏文学,我也有时候也会看一些。]
[别太担心了,]萩原研二温声安抚她,[有小诸伏在,他肯定已经在公安那边挂上号了,一旦有什么疯狂举动,马上就会被拷进去,不会有机会搞恐怖袭击的。]
[我保证,小诸伏很可靠的,你已经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不要把负担都背在自己身上,好好休息吧。]
“嗯……”
第二天一大早,赤井秀一嗅到了一股与平日早餐截然不同的青涩味道。
他走出房间,果然看到了厨台上洗净切好的好几种蔬菜,和锅里咕嘟咕嘟冒泡的白粥。
七草粥。
即便是被格瓦斯拒绝,苏格兰还是专门出去买了蔬菜回来做这个。
显然,今早的早餐只有这个,而不是他们常吃的梅干饭团、热荞麦面、枫糖松饼、鲑鱼茶泡饭……什么的。
好吧,他最近的确太习惯于依赖苏格兰了,他们只是室友,苏格兰并没有义务给他做早餐……
“她昨晚说不吃。”但赤井秀一还是没忍住多说了一句。
见鬼,这句话听起来像怨妇。
“说不定她改变主意了呢。”苏格兰分出一半白粥,把切好的蔬菜撒进去搅拌,“早上不想吃,也许中午也会想吃,身体不舒服的时候,粥比其他食物容易下咽些。”
你是妈妈么?赤井秀一腹诽。
“苏格兰,你不是她的保姆。”
“是的,”苏格兰冲大概、似乎、可能是在试图学东瀛人委婉表达方式(然而显然失败了)的同事兼室友笑笑,“我也不是你的保姆,莱伊。”
赤井秀一:……
是他僭越了,苏格兰虽然爱笑爱下厨,但在组织里风评一直很可怕。
实际上也很可怕。
但他真的不喜欢喝粥,还不如黑面包。不下厨的人是没资格挑剔食物的,赤井秀一这么告诉自己,拿碗准备盛粥——
敲门声是在他把汤勺伸进锅里时响起来的。
赤井秀一握着汤勺的手一顿,继续盛粥。
“莱伊,我腾不出手,麻烦开一下门。”正在切小菜的苏格兰说。
“也许是上门推销的。”
“也许是格瓦斯。”苏格兰看了他一眼。
“……”
苏格兰握着雪亮的、被小菜酱汁染红的菜刀,向仿佛被强力胶粘在原地的室友微笑:“有什么问题吗?”
赤井秀一认命地放下汤勺和碗,厨子是不能得罪的,跟自己住同一屋檐下、手握菜刀、精通狙击的厨子更不能得罪。
门外除了格瓦斯还能是谁呢?推销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