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反差,江饮冬觉得没了滋味。
  身侧人呼吸沉沉,一听便晓得是累着了,怕是被抬到院子里睡,他都无知无觉,一觉睡到天亮。
  江饮冬无声叹了口气,明明是他先开始避着人亲近的,如今倒也是自己先不适应。
  他没做多余的动作,不多时,身侧人一个翻身,一条小腿直愣愣甩到他腰腹上,力道之重,江饮冬没忍住闷哼一声。
  “……”
  若是那小腿再往下几分,他今夜都没法睡。
  江饮冬大掌轻握住那只小腿,摩挲了下。
  次日,李秀才他爹早早来取了凉皮,江饮冬和魏鱼在铺子后面忙,小方给交的货。
  今晚便是李家的喜事,村里人人皆知。
  纪宁人走茶凉,当初不过是秀才的一桩风流事,如今不月余,李秀才风光依旧,吴家还是李家的好亲家,两家风风光光办喜事。
  因着江连和江立诚的面子,江饮冬也被邀了去吃酒,他懒得掺和,谁知那李秀才竟然还笑嘻嘻主动邀他。
  伸手不打笑脸人,江饮冬如今和城里的富商老爷接触了一番,倒也懂了不少场面上的东西,没愁没怨的,他的确没必要和有功名在身的秀才闹那般僵,最后应下了。
  江饮冬将秀才家的宴席和魏鱼说了,没想带着他去。
  李秀才当初看魏鱼的眼神,他现下想想都膈应的很。
  魏鱼一怔,“秀才那个狗样子,那姑娘还愿意和他成亲呐。”
  江饮冬一呛,“……秀才身份,在村里很值钱,吴家舍不得丢了这个女婿。”
  “哦。”魏鱼兴致不大。
  “这几天想了何事?老心不在焉的。”
  魏鱼哼哼两声,“没啊,没看我这两日忙的很。”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对付你江冬子!
  江饮冬看他忙乱飞舞的小爪子,心想,忙是忙,故作姿态的成分也不少。
  他伸手点了下光滑白净的额头,看到那双灵动的眸子瞪向他,才稍稍解气。
  小方在前面铺子招呼客人,小圆和两人待一块,手上动作稳稳的,心却早已飘不见了。
  秦老板走后,夫郎一直心不在焉,还能是什么原因?
  就这,江老爷还没察觉?
  唉,可怜的老爷,还这么年轻俊气,就已经留不住自家夫郎的心了。
  小圆干的越发卖力,同时迫切地想要和自家哥哥交流一番。
  -
  茂山村,刘多麦趁着空闲,想去山上逛一逛,运气好的话,还能摸个肉腥。
  今晚是秀才办成亲酒,全村人都受邀,就刘多麦一家被排在外。路上有人碰见刘多麦,张嘴就戳人心窝。
  “多麦今晚不去吃酒?那可惜了,听说席面上可是有凉皮,贵货又好吃的嘞。”
  那汉子本以为会惹恼刘多麦,岂料人听了压根没发火,反而乐呵道:“是好吃,我前儿才吃,一大碗,一家人都吃的过瘾。”
  那人也笑了,“哟,多麦出息,俺们倒还比你落后一口,听说是江冬子给你的,净瞎吹牛,江冬子给你多少好处了?”
  刘多麦早晓得他们不信凉皮是江饮冬做出来的,也懒得争执,看着村人嘲讽的嘴脸,心里反而暗爽,若是他们知晓真相,恐怕就笑不出来了。
  那日他得了凉皮之后,便上镇打听了一番,晓得凉皮降价是有人开了一间铺子专给各大酒肆供货,摆席面的和散客都可以去买。
  刘多麦听闻江饮冬也是这阵子才在镇上做起了买卖,登时便猜到那铺子是他开的。
  昨日开业,他老早去守着,第一眼就认出了衣着体面的江饮冬,心下还是惊异,倒没了那嫉妒之心。
  他刘多麦也不是那等狼心狗肺的东西,何况当初江饮冬还对他有救命之恩。
  刘多麦此时笑了声,对那人嘲讽他得罪秀才没能受邀也不恼,只道:“冬子是有大本事的,你们这些捧高踩低的人,可要小心着。”
  说完,他哼了一声,自顾自走了。
  留下那人简直被惊的说不出话来,忙拉着一人问,“这刘多麦啥时候成了江冬子的狗腿了?”
  另一人笑道:“怕是酒搭子凑一块吹牛吹多了。”
  李秀才家敲锣打鼓将吴家的新娘子迎进了门,江饮冬和江连一家也坐上了酒桌。
  这桌因着江立诚他们在,都对江饮冬客气。
  江饮冬没搭几句话,就见他大堂弟魂不守舍,没精打采的,跟受的什么刺激似的。
  江饮冬心中一动,莫不是真的被魏鱼说中的,那秦兴看中秀才,秀才也中意他,所以人走了才一天,就这般不舍?
  他看江连的神色反应看的啧啧称奇,挨近了他低声试探,“秦兴才走一天,你咋的了?”
  江连一听那个名字,筷子都从手里滑了出去。
  江饮冬目光锐利,江连在他的注视下脸红气短,“没……就是好友远离,一时不舍罢了。”
  江饮冬睨他,还装呢。
  倒也没戳破,他没指望在两人关系上指手画脚,就是觉得江连的样子很是新奇。
  以往他鲜少关注这些情爱之事,连秀才动了情都和平日大不相同,他和魏鱼相处的这般自然,情分该有多少。
  若是他离了魏鱼十天半个月,那鱼会不会也想江连这般丢了魂?
  江饮冬举起酒杯灌了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