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眼,把两条放肆的腿放规整,起了床。
  一同睡了这么久,多少也习惯了这般晨起时的负担,届时换了大床,两人睡着能宽泛许多,魏鱼也不至于长腿无处伸展,专搭在自己胸膛上。
  江饮冬自个吃了粥,一大早便出门去了隔壁村的老木匠那。
  上回换的新床板就是从老木匠那里订的,他们村子没出木匠,倒是有个男子跑去了隔壁村做了那老木匠的学徒,才学了一年左右,还未出师。
  那人叫李青松,江饮冬和他认识,是个老实巴交的男子,人长得端正,说话不紧不慢,得知江饮冬要打新床,帮着他师父招呼江饮冬,仔细介绍木材的价钱。
  江饮冬大致晓得木材的价格行情,挑了个榆木的。
  李青松笑道:“榆木价钱实惠,还坚韧耐用,做出来的成品也美观,适合新人的婚房用……冬哥这是好事将近了?”
  江饮冬眉梢微挑,透着股愉悦劲儿,李青松便直接道了声恭喜。
  李青松白日在木匠家做活,晚上回自己村吃住,自也听了不少江饮冬的传闻。
  但听说是一回事,事实又是一回事,眼下得知江饮冬要打了好床成亲用,便晓得他不是村里说的那般无赖流氓,算是个负责任的男子汉。
  “到时请你吃酒。”
  李青松笑着应了,“床头上需不需要雕花装饰?新人一般会选了戏水鸳鸯花样,冬哥有无别的要求?”
  江饮冬对野鸳鸯没什么好感,便道:“我不要鸳鸯,雕两条交颈游鱼吧。”
  李青松也没多问,“那便锦鲤吧,吉祥。”
  交了二百文定金,届时再付尾款七百文,江饮冬的腰包就瘪了一大半,余下的置办,还需得等他作坊铺子的进项。
  都谈妥了,江饮冬正待离开,木匠的院子里,走出了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却穿着身书生长衫,想来是木匠的童生儿子。
  听闻这木匠的儿子不愿继承老子的手艺,偏要去走读书做官的道路,老木匠自然全力支持。
  江饮冬走时回头看了眼,瞧见了那壮童生抬手往李青松颈子上捏了把,两人肩挨着肩,姿势亲昵。
  他一愣,随即加快了脚步。
  时辰尚早,江饮冬回了趟家,魏鱼已经醒了,好像还在气头上,看见他就移开了眼。
  江饮冬两指捏住他的鼻尖,“还耍上小脾气了。”
  魏鱼不理他,窝在床上摊大鱼。
  “还不动?我自己去镇上了。”
  魏鱼背着身,腿往床沿蹭了蹭,想搭个台阶。
  江饮冬这会懂了他的心思,弯腰凑近在他白嫩的脸颊上轻轻一碰,“起来吧。”
  魏鱼却被点水般的亲亲弄的脸红发烫。
  怎么回事,没心没肺的糙汉子这么会了?
  这般温柔的轻哄,比昨日激烈的吻还让鱼心动。
  魏鱼稀罕的生出了不好意思,江饮冬一副沉稳包容的姿态,跟哄闹脾气撒娇的小情人似的。
  可恨他没得机会,彻底履行小情人的义务。
  魏鱼垂着眼睫,小脸羞红,下床换衣裳时,江饮冬适时出了房门。
  他站在门外,不自在地轻咳了声。
  接着三天,江饮冬带着魏鱼早出晚归里,村子有人留意到,但他俩太低调,除了江立诚一家,村子里相交的人少,大家依稀听闻二人是去镇上做生意,却没能找到江饮冬的小摊或者开的小铺子。
  秦兴是个甩手掌柜,投了钱,铺子的大小事都由着江饮冬安排。
  眼下铺子后头的小院里,住着两个签了卖身契的两兄弟,十五六的年纪,一个男子一个哥儿,正在赶开业的第一批货,魏鱼在旁边当监工——他亲自教的这两人。
  “小方掀凉皮前,手记得用皂子多洗两遍。”
  “诶——小圆,垫着笼布取笼屉,仔细烫了你的爪爪!”
  魏鱼喊完,赶忙跑到人小哥儿面前,拎起他的两只手看,见没烫出泡来才放心。
  可不能把人家小孩烫坏了。
  小圆是年纪最小的哥儿,这会被主家的夫郎这样关心,感动又羞赧,何况是这般漂亮的夫郎,他一个小哥儿都有些脸红心跳。
  魏鱼正欲松了小少年的手,领口被人拽着,提溜了去。
  他转头对上江饮冬不怎么爽快的脸。
  两兄弟忙叫了声老爷。
  魏鱼领子还吊着,噗嗤笑出声,傻乐:“江冬子,你是老爷,好怪哦!”
  那两兄弟也没喊错,却被他这脆生生的笑声,闹了个大红脸。
  江饮冬另一手捏住他咧开的小嘴,朝那两人道:“不必喊老爷,叫江哥就成。”
  两人低着头,忙改了称呼。
  江饮冬拎着人领子出了灶房,往院子的石凳子上一放。
  “人家哥儿也到了年纪也不小了,你还动手动脚,像什么话!”江饮冬面无表情,也坐在了一旁。
  魏鱼支着脑袋,观察了会汉子,弯了弯唇,“好好,听你的,以后注意。”
  他说完,江饮冬紧蹙的眉峰似是缓和了一点。
  啧啧,江饮冬还跟个孩子吃醋不成?
  噢,是他忘了,这可是保守的古代……
  江饮冬莫名从他那小眼神中,看出了包容宠溺的神色,顿时一噎,被人看透了般,脸上火辣辣的。
  他沉着气,伸手捂上那双笑盈盈的大眼睛,挑着人嫩白的耳朵尖尖,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