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嫣兮好笑道:“你们邪修的脑回路,我现在是真的不明白了。”
“和不喜欢的人能结契。”
“和不喜欢的人也能上床。”
“身体里灵力占比百分之二十,占有欲百分之八十是吧?”
“你们邪修真是——玩什么囚禁play,时代在进步,比绑住还有用的方法多了去了,真正高级的手段得是心甘情愿,现在都推崇两情相悦用真爱力量大无限。”
司嫣兮讲着讲着站起身来,恨不得踩在长桌上睥睨占琴落。
被她没由来一通输出的漂亮男人安安静静地听她说话,在她喘着气终于说够之时,站起身替她将食盒盖好。
风温柔拂过俊美的侧脸,清俊男人轻轻掀了掀眼皮,淡淡问了一句,“师姐与我两情相悦吗。”
“……”
司嫣兮微愣,这不是她一直想从他这里知道答案的问题吗。
司嫣兮茫然的神色映在占琴落漆黑的瞳仁里,他疏离淡漠地移开视线。
在他之前,司嫣兮和司枝涟度过了非常漫长的时光,是他想要插手也无法消弭的过去。
占琴落轻瞥一眼丝毫没动过的长桌,声音恢复一如既往的平静,“如果不喜欢这些吃食,我会让人换些别的来。”
枝头青绿的新嫩芽被风吹得落下,占琴落纤长的睫毛仿佛也泛着湿漉漉的春意,他看了她一眼,很快离开了。
直到占琴落的脚步声彻底听不见,司嫣兮才惊觉自己心跳有多快。
她想起自己的离谱春梦。
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只是亲吻的话不够,纯情的是她。
所以,他喜欢她。
司嫣兮的脑子一下子变得很乱。
后悔地握拳敲石桌,啊啊啊,刚才怎么没逮着占琴落问个明白。
无数曾被忽略的小细节争先恐后地往上冒。
她想起更早之前,她教占琴落把人关起来的前提,关住的是喜欢的人。
明明在楉韫花之前,她确信的事,被楉韫花引起的误会掩盖而产生怀疑。
司嫣兮无声地在原地“啊啊啊”叫了好几声,又回房间,在床上美滋滋地滚来滚去。
喜悦就像种子不断发芽,越长越高,托着她的快乐不断膨胀,仿佛离喜迎快乐结局就差临门一脚的确认。
-
大约是日暮黄昏的时候。
因为过于兴奋而迟迟无法冷静。
司嫣兮干脆在园林里快跑消耗体力,去泉池里又舒舒服服地泡了澡,心情才稍稍平复下来。
正襟危坐在长桌前,等占琴落回来。
可她等到星星出来,也没等到占琴落回来。
司嫣兮困了,枕着手臂,一不小心又陷入梦境里。
等她睁开眼来,看见熟悉的茶室,心里一惊,立刻站起身来。
这回没有藤蔓爬地,有的只有懒懒倚在廊下的司枝涟。
他背对着她,不知在看些什么。扑簌扑簌的雪落在他的肩上,墨发上。
司嫣兮走过去,看到满雪院落里跑着三个小孩,打着雪仗,堆着雪人。
是少年时候的她、兰衣烟、兰亿年。
司枝涟挥手清了左边的雪,示意司嫣兮坐过来。
司嫣兮盘着腿,望着开心的三个小孩,听着不断传过来的嬉笑声,嘴角也忍不住跟着上扬。
“司嫣兮。”
“嗯?”
“做得很好,碍事的东西不在。”
“……啊?”
司嫣兮扭头,司枝涟勾着唇心情很好的样子。
司嫣兮懒得深究,伸了伸懒腰,“师父,我快赢了哦。”
“我没对占琴落下手。命盘这玩意儿吧,果然是信则有,不信则无。”
“并且,我依旧是百分百的信心,我绝对,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对占琴落下手。”
“是吗。”
一声嗤笑,司枝涟语调懒洋洋的,“兰衣烟犯事了,违逆宗规,要被关进炼鬼牢狱。”
司枝涟说得轻飘飘,仿佛是在问她中午吃什么,全然不觉得自己说了多么恐怖的话。
司嫣兮“蹭”得一下站起来,几乎要咬到自己的舌头,“师父!你会救——”
司枝涟轻笑,“我当然会救衣烟。”
司嫣兮登时松了一口气。
“但我帮人向来是有代价的。”
“……”
司嫣兮皱起眉头,看司枝涟慢条斯理地举起手边的雪,捏一个小雪人,比她更信心满满,怡然自得。
“嫣兮还是最舍不得衣烟吧?”
司枝涟看向被兰亿年的雪球砸中而破口大骂的小姑娘,“占琴落还能在炼鬼牢狱里活下去,衣烟进去,不到半天就会被啃食得连骨头都不剩。”
司嫣兮僵在原地,她知道司枝涟要什么了。
司枝涟含笑地看着司嫣兮,好似要温柔包容她的崩溃情绪。
他的语气轻缓,眼里是少有的耐心。
“这件事结束,我们就回到白溪山谷里。”
“再也不出来了。”
修长的指节轻轻一握,手里刚成型的雪人被碾碎,簌簌从指缝间抖落。
冰凉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司枝涟语调轻柔地说出,往司嫣兮心口上插刀的话。
“兰衣烟和占琴落,你只能选一个。”
“嫣兮选谁。”
第54章
选谁?
愤怒的手几乎要抓住司枝涟衣襟的一瞬,司嫣兮从梦中坠醒。
她躺倒在地上,伸长着手,指尖微微勾起,维持着恨不得和司枝涟同归于尽的力道。
“我选……”
个锤子!!
-
来不及等占琴落了。
他要是十天半个月都不回来,兰衣烟都转世下辈子了。
司嫣兮抄起匕首往外,对着刚修复不久的墙开始砸,一路哐哐哐火花带闪电。
一面面墙轰然撞倒,被压倒的花草片叶上,莹润的露珠滚地,司嫣兮一点多余的同情心都分不出来,急红了眼。
背后悄无声息落下身影,司嫣兮转身以极快的速度将其控制住,刀刃碰在女修的脖颈,“我不想对你下手,但是我现在要出去。”
女修沉默着,任司嫣兮的刀推进,冰凉的刀片擦着脖子,也梗着脖子不开口。
“你让占琴落来见我,现在立刻,我要回清泉宗!”
“……”
女修以沉默应对。
握着刀柄的手微颤,司嫣兮下又下不了手,挫败感强烈,气郁得快要喘不过气。
“她放你跑了,被尊主碾碎魂魄,她不放你跑,被你温柔下手,痛快地死。”
轻挑的男声:“换我,我也选择死在你手里。”
一个身影落在屋檐上,司嫣兮捉紧抵着女修下颌的刀刃,迅速望过去。
一个男人半蹲在墙上,身着蓝墨色长袍。
居高临下地俯视她们,一步也不踏进园林,好似恰到好处地恪守某种规定。
女修皱眉:“请不要多事,敛门主。”
被女修称作敛门主的人相貌清秀,看起来二十出头。
他姿态轻松地和司嫣兮说话,“冒昧请问一下,着急找尊主,又着急回宗,是打算领着咱们即刻清剿清泉宗吗。”
“……”
这人脸上笑眯眯的,看起来也客客气气,偏偏说出口的话冒犯意味十足。
“我是个喜欢按计划行事的话,蛰伏这么久,大家伙都累了,但成大事的人,没点耐心怎么行,容易功亏一篑啊。”
“如果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总是想得周全些合适,而不是不要轻易把我们的人扯进去。”
他看一眼抵着女修的刀,眼里藏不住的厉色,“乱世之中,金屋也是个安逸的好去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