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闹的蝉鸣声此起彼伏,京城虽是坐标北方,但是在夏季的温度高的实在是比南方也不遑多让。
大片的阳光从落地窗投射进来,映照在盛观南的脸上,白的几乎接近透明的皮肤,隐隐约约可见细小的绒毛,看起来可爱极了。盛观南烦闷的揉搓着纸团,目光投在窗外花园大片大片的绿荫上。
秦母喜欢摆弄花草,里面有很多种或高大或矮小的绿植。因为是在盛夏的季节,让他们看上去那么的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大片的蔷薇花爬满了墙壁像是童话故事里公主生活的地方,秦母因为这片花园临近她的房间,特意在花园里安了一个秋千,以前许多个夜晚,她总是窝在柔软的吊椅秋千上,看着天上的星星点点的繁星。
可是盛观南她知道她不是公主,或许说在十年前她就不是小公主了。她被收养在秦家已经十年了。
盛观南永远记得她8岁之前的生活,天真淡然无忧无虑。他的爸爸是知名的慈善企业家,可是从某一天父亲被一封匿名举报的信和一大迭指控他犯罪贪污倒卖钢材的证据害得锒铛入狱,每天钢厂下岗的工人都会来她家门前丢臭鸡蛋,讨公道。
母亲不得不带着年幼的她被迫搬家,而母亲一边要忙着顾及公司,还要安顿那些被迫下岗的工人。父亲出事,她们母女两被指控靠着父亲的权利来吸工人的血,吃的是人血馒头。
小小的盛观南每天都会想起那些工人不堪入耳的言语,母亲始终不愿意相信父亲贪污。
盛观南记得那天母亲很开心的打电话跟她说她找到了一些可以证明父亲被冤枉的证据,话里都带着一种久违的轻松,小小的盛观南也觉得苦难的日子终于过去了。
可是在与她通话的下一秒电话内突然传来一声遭受了大力撞击的声音,她吓得呆愣在原地。被人再带到母亲跟前时面对的却是医院盖了白布的遗体。从那一瞬间她从象牙塔里无忧无虑的公主变成了背负骂名无依无靠的孤女。
观南永远都记得那一天,她在遗体旁哭的撕心裂肺,她从不相信父亲会贪污,她从小的印象里父亲善良正直踏踏实实爱妻爱女的男人,甚至下属犯错他都会责怪反思是自己教育不当。
她被带出去后看见了走廊尽头等待她的一对夫妇,就算她小时候生活在优渥的家庭里也不可否认面前的二人压迫感极强,是带着上位者位高权重的施压。
眼前的夫人蹲下身子为她擦去泪水,紧紧的把她搂在怀里然后对她说她以后会代替她的父母好好照顾她。
她才看清夫人那张脸,是养尊处优岁月也不败美人的一张面庞。耳垂上戴着碧玉,浓密的头发既显得蓬松又端庄。
而她身旁站着的叔叔一身笔挺的j装威严异常。她说她是母亲的至交,她会带着她去从此京城生活。安顿好父母的葬礼,8岁盛观南开始了离开青城背井离乡北上的生活。
这十年物质上她过的极好,秦叔夫妇俩把她当女儿一般真心疼爱,女孩子有的一样都不亏待她。可是她却在精神上时常感到孤苦没有依靠。
盛观南的思绪从十年前收了回来,窗外依旧是吵闹不止的蝉鸣,她拿着手里的录取通知单实在是没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志愿会被篡改。明明当时她亲眼看到志愿提交的。她知道只有秦父才有本事做到。
她怒气冲冲的跑到秦叔书房的时候,岑姨正在帮他泡茶。盛观南微微扬起头,眼神中满是倔强,眼泪似乎又不争气的跑出来。
高考志愿就读方向是她想进入政坛的唯一路径,她明白他们的良苦用心,她知道他们是不愿让她步她父亲的后尘再牵扯上什么不安全的因素
盛观南跑到书房,敲门听见允许声走进去,小脸上满是倔犟。她听见秦叔的叹息着问她:
“观南,你是真的想走这条路么?还是只是仇恨驱使着你?”
盛观南没有说话,她垂下眼眸,鸦羽般的睫毛轻颤快要抑制不住眼眶中的泪水。
秦叔猜的不错,她内心不喜欢这条荆棘遍布的路却要逼着自己走上去。她更爱跳舞,却知道这样的选择离安稳的生活近离想要的真相远。她始终内心觉得父亲是被诬陷的,她想要得到权利帮父亲洗刷冤屈。查清楚母亲车祸的真相。
“你的内心被仇恨交织,冒然进入名利场难保你不会受伤。z坛诡谲难辨,真正的强者是要有一颗柔软的心脏,这样才会保护他不会受伤”
秦父刮了刮茶叶的浮末,热气氤氲中看不清他的脸色。
盛观南握紧掌心,指甲扎进掌心的肉里,她却感觉不到疼。她听到秦父接着说:“跳舞是最适合你的,你的父母在世的时候多希望你能成为一个优秀的舞蹈家”
秦母走过来摸了摸盛观南的头:“是啊阿南这么多年,你伯父不是没有帮你调查过,只是结果你一直不愿意相信”盛观南听到她轻轻的叹息一声“阿南放下吧,好好去s大。以你的实力在舞台上会比在z坛上更加的海阔天空。你就当是为了实现你父母的遗愿吧,好吗?”
盛观南抬起头,漂亮的大眼睛里已经是迷蒙的泪水,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的眼眶里落下,她扑进秦母怀里感受到秦母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发。
就算她心里再不愿意相信父亲是钢材倒卖案的罪魁祸首,可是铁证如山。
这么多年她顶着tg女儿的这顶帽子,心里莫须有的压力有时会让她喘不过气。
也许她真的该踏实的完成跳舞的梦想,成为父母以前期望的样子。
盛观南从秦母的怀里退出来,抬头定定的看着她“:秦叔岑姨我明白了你们的用心,只是只是……”盛观南哽咽着,一时难以接受。
“岑姨都懂,等你去阿湛那,我让他带你去散散心好么?”
话题从刚才的沉重变得轻松些,盛观南也不愿给秦叔夫妇两太多的压力,毕竟秦叔身居高位,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z坛动荡,实在不便与她父亲的案子牵扯太深。
盛观南扯起笑容,配合着她说到
好呀 ,阿湛哥哥这没久没回来我都有点想他了。”说罢,她脸上倒是多了几分真诚的笑意也有小女儿的娇态
她说的是实话,从她到秦家这么几年来,秦湛对她像妹妹一样疼爱呵护有加,所以她对秦湛有天然的亲近之感。
秦母听到她这么说,眼里是止不住的笑意,连秦父的眼里都有了几分欣慰:“你能放下,我们就放心了,你母亲只想让你平安快乐的一生,所以你不要怪我和你阿姨,阿南”
话落,有一丝淡淡的无奈掺在里面,盛观南听懂了,所以她不会再提修改志愿的这件事。盛观南正要从书房退出去
秦母叫住她,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丝绒的小盒子,她走到盛观南面前交给她:“这是你母亲当年的遗物,本来我是准备成人礼的时候再交给你的,但是你现在也已经长大了,我想这是一个交给你的时机。”
盛观南打开小小的方盒,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玉镯,玲珑剔透,水色极好。她低下头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手腕上的桌子,道完谢,就退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