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是因为大师兄太好看?还是说,这膳房的管事也是大师兄的崇拜者?
  桑宁宁终于抬头,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大师兄。
  所以……
  桑宁宁迟疑地想到,膳房管事是靠脸来给餐的吗?
  她的神色太简单好懂,容诀一眼便明白。
  他忍不住轻笑,笑够了就用指尖点了下对面人的眉心,摇了摇头:“非我之故,只是你如今已经是内门弟子……”
  “这早膳还真是简陋啊,也就明晟少爷节俭,才愿意踏足此地。”
  “可不是么!到底是我们明晟少爷初心不改,以后定然能成一个比长老还厉害的剑修。”
  呼啦啦的一群人涌了进来,最外侧的一个外门弟子趾高气昂道:“一样来一份儿!”
  “嚯!这是谁啊?好大的架子!”
  “嘘,你小点声,这可是刚被选入内门的明晟师弟!”
  “选入内门?那倒也确实有本事。”
  “嗐!你知道啥?他当日只是第二,这第一可还在这里坐着呢!”
  “可不是么!不说这第一第二,大师兄不也在这坐着吗?也没见大师兄像他这样张扬!”
  明晟的脸越听越黑。
  尤其是当他顺着话语转过头时,看见面对面坐着的桑宁宁与容诀时,眼睛更像是被针炸了似的疼。
  明晟讨厌容诀。
  尤其是在先前入门,见过容长老后。
  他认为,自己是容长老的私生子,而之所以被放在勾陈洲受了如此多年的苦楚,就是因为容诀容不下他。
  而在他作为一个勾陈洲小家族的少爷,憧憬修仙界的一切时,容诀却已经是人人敬仰羡慕的流云宗大师兄了。
  凭什么?
  凭什么!
  明晟本就心有不忿,此刻看到桑宁宁也已然“叛变”,更加恼羞成怒。
  分明先前她还不是如此!
  明晟越想越气,霍然起身走到了桑宁宁他们的桌边,大声道:“桑宁宁,师父让你在午时前去青龙正堂一趟。”
  桑宁宁扫了他一眼,又看向他身后那群人,平静地端起碗,站起身道:“好的。”
  明晟皱眉:“你要走?”
  桑宁宁点头。
  “为什么?”
  “太吵了,换个安静的地方。”
  桑宁宁自觉自己只是在陈述自己的观点,然而她的语气和神情都过于平和,起码听在明晟耳朵里,完全不是这样。
  不说是阴阳怪气,也是嘲讽十分。
  他像是被人刺中般跳了起来,上前几步就想抓住桑宁宁:“你嫌弃我?你怎么有胆子——”
  在他的手落在桑宁宁袖前的一秒,如同碰到了一层无形的帐子,瞬间身体后仰,跌了个踉跄。
  顿时,身后一阵大呼小叫,闹得人仰马翻。
  容诀带着桑宁宁走到院外,沿着小溪流水处布下了一个法阵,随后看向站在那里的桑宁宁一怔,旋即抱歉道:“准备不及,桌椅未曾备全,若是小师妹不介意,不妨席地而坐,到也算是一番野趣。”
  神情抱歉,可行为上却没有给出其余选项。
  桑宁宁歪了歪头。
  她发现,其实容诀这人骨子里,也怪固执强势的。
  但没关系。
  桑宁宁随手将提着的一盒膳食给了容诀,然后撇开衣裙席地而坐,姿态潇洒惬意得很。
  容诀固执强势的地方,她恰好不在乎。
  鸟鸣山涧,溪水潺潺,微风吹拂时更有日光朗照,一派祥和安宁。
  难得自在。
  桑宁宁迎着阳光眯起眼,一边往嘴里塞着红糖饼,暖暖的糖浆流入喉哝,再配上容诀不知何时带出来的桂花清酿茶,惬意舒适极了。
  不得不说,自从来到流云宗后,她忙于练剑修习,再没有过这样的自在了。
  当然,在进入流云宗前也没有。
  桑宁宁看着不远处的洒下的阳光,容诀就支着下巴看她,看了许久。
  桑宁宁回过神,偏头问道:“大师兄不吃吗?”
  容诀摇了摇头:“我已辟谷,无需多食。”
  他看着桑宁宁,日色照耀在他的脸上,非但没有让他更加明亮,反倒让一旁树林的阴影落下,明明灭灭地摇动着,模糊了他的五官,连眼下的泪痣都变得浅淡,更让人窥不清他的神情。
  明明容诀今日并未如先前几次那样打扮隆重,只是普通的蓝白素衣,可此时此刻,桑宁宁觉得他比任何一刻都更加出挑。
  “小师妹要记得此刻的心境。”
  传入耳畔的声线轻柔,似是即将冻结成冰的溪水,轻轻一碰,便会悉数破碎。
  “欲速则不达,习剑也一样。倘若小师妹仅凭一腔孤勇出剑,或许可胜,但也是惨胜,伤人伤己罢了。”
  桑宁宁咬着糖饼的动作慢了下来。
  “伤人伤己……”桑宁宁重复了一遍,“这是大师兄那日阻止我与桑云惜比剑的理由?”
  见她困惑,容诀莞尔。
  他轻轻摇了摇头,头上束发的飘带绕到了肩上:“前两个字可以放轻,后两个字应当更加重些。”
  放轻。
  加重。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桑宁宁稍愣。
  她从小到大,只要有桑云惜在场,她便几乎从未受过旁人的偏爱。故而此时此刻,桑宁宁甚至来不及欣喜,而是先疑心自己会错了意,但看着容诀弯起的眼眸,她却又莫名其妙的不愿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