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关于身藏万佛宗的白泽。
  “我再问一次,是否有人知道白泽的消息吗?若情报准确,楼里自有大赏。”
  没人回答。
  油彩面具强调数遍奖赏的数目,依旧无人应声。
  季鹰和其他万佛宗弟子盘查许久,没找到一点白泽的踪迹,旁敲侧击其他执法堂弟子,也得不出任何情报。
  油彩面具又提起第二件事。
  “天曜大战的参战人员,主要出自昆仑剑宗和万佛宗的杀戮嗔怒两禅,我们已经拿下七成席位。然而大衍宗的符修阵修、药宗的医修等辅助功能性位置,未能进入一人。”
  话音刚落,就有人反驳出声。
  “拿不下也没办法,剑修和佛修那些靠打就能打进去。符修阵修都要师父指导,重点法术更是一脉相传,只授给核心弟子。拜师太危险了,根本进不去。”
  “七成也够了吧,都是战斗力强的修士,那些弱鸡辅修,三两下就杀掉了。”
  ......
  接下来,与会者全都上交储物袋。
  这次行动,他们几乎没法活着回来,准确来说是没法用这具身体回来。重要的宝物暂时储存在涅槃楼,下个轮回用别的身体过来,再靠暗号取回。
  离开集会之后,季鹰脑海中再次浮现涅槃楼的目的、以及楼主给他们描绘的那幅未来蓝图。
  在天曜大战上不留痕迹地战败,轮回数量减少,坤舆界面对内忧外患,土著的力量会大幅缩减。他们再趁乱撺夺权力,越来越多异界来魂涌进来,他们在坤舆界的占比越来越大,势力越来越强......
  不用再因为暴露身份而担惊受怕,不用走前生镜便能修行所有的顶阶功法,地位、权力、美人唾手可得。
  一个由他们——异界来魂掌权的坤舆界
  不出万年,他们会站在坤舆界的巅峰,把所有的土著踩在脚下。
  不周界,西方圣境。
  一名眉心点着红印的僧人步入斋戒池,洁净身体,洗尘涤垢,沐浴七日七夜,方踏出池。
  僧人披上锦襴袈裟,戴好毗卢帽,手持九环锡杖,缓慢而庄重走向灵山。
  道路两旁,众多僧徒。三步一跪拜,九步一叩首,面容恭谨,口诵经文。道道卐字从口而出,缕缕佛力脱离□□,化作一条条金河,汇入天空,共同编织出铺天盖地的金色巨网,囊括寰宇。
  离灵山越近,僧徒献祭的佛力越多,血肉一寸寸萎缩,终成白骨。
  锦衣僧人一来。众多僧徒瞥见他眉心的红点,面露钦慕,纷纷让道,为僧人开出一条直通灵山的坦途。
  灵山脚下。
  泉水潺潺,飞浪滚滚。
  九里宽阔的骇浪长河,唯架一根独木梁,细滑难渡。
  湍流之中,波翻浪滚,人头尸骨浮起又沉下,埋葬着百万年来朝圣而不得的悲惨僧徒。
  锦襴僧人拎起九环锡杖,在众人紧盯的目光中,在停滞的呼吸中,一步踏上独木桥,稳稳渡过,动作之娴熟宛如走过千遍万遍。
  灵山之高,冲天万尺,耸入云霄。嵯峨栋宇,巍宫珠阁。古柏苍松,紫芝仙草。悠悠飞鹤,跃跃白鹿。
  僧徒信众,顶底膜拜,幢幡鼓乐,赫赫经文。
  一名金刚迎来,道:“菩提佛等汝已久。”
  锦襴僧人告罪,随着金刚,直至嘉音寺之外。
  金刚进门,又命一个转山门的弟子进二门传消息,二门传入三门,三门的神僧急急传入大雄殿,禀告菩提佛。
  锦襴僧人得令,进门。
  八菩萨、四金刚、五百阿罗、三千揭谛、十一大曜、十八迦蓝,两行排列,一层一层,恭候在旁。
  锦襴僧人行至菩提佛座下,伏倒下拜,三跪九叩,才起身。
  袅袅佛音从上飘来,“坤舆界和疏狂界结盟之事,可有耳闻?”
  锦襴僧人称是。
  “吾等谨遵旨令,安守界域百万年,不入世,不争抢,任其尔虞我诈。然百万年如一眨眼,沧海桑田。天地翻转,世有巨变......”
  锦襴僧人低下头颅,静静聆听。
  佛音停住,空旷大殿响起一声长长的叹息。
  “吾命数已尽,坐化之日不远矣。”
  众位僧徒的眼神纷纷望了过去,“菩提佛......”
  锦襴僧人没说话,他感到一个苍老的视线投在自己身上。
  “此次天曜大战,不同以往,必须小心对待。吾之一脉,唯汝最善,汝亲身去,吾才放心。战事一了,汝归来,当继承吾位。”
  “菩提子。”
  锦襴僧人缓缓跪下,放下九环锡杖,久久叩首。
  “是。”
  第416章 416蝴蝶效应(二)
  ◎诸天万界的历史车轮碾过这道辙痕,以百万年未有的速度滚滚向前◎
  魔域。
  连绵无际的黄沙之上,兀然立着一颗十丈的灵血树,厚实粗壮的枝干在八丈高的地方上翘,密集地聚成伞状树冠,所有树叶都生长在枝梢。
  树下,散乱地摊着两件紫色衣袍。
  树的左边,延伸出一行长长的脚印。右边,也有行一模一样的脚印。
  不一会儿,十数只紫袍魔将飞过来。
  为首那只魔将捡起紫袍,“是我们的巡逻天魔,定是被那鸦隐吸干魔气。”它扫视两行脚印,又道,“魔相青行极为狡诈,居然想用脚印扰乱我们的搜查。”
  它回头命令手下的天魔,分成两队,一队往左追踪,一队往右追踪。
  这些天魔离开之后,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树冠探出两个脑袋,正是鸦隐和青行。两人风尘仆仆,魔气紊乱,早已没有那日挥斥方裘的风采。
  鸦隐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躲什么躲,不过是十几只魔将,吞了不就行了,还能恢复魔气。”
  青行摇头道:“它们穿着紫城的衣袍,魔域无魔敢对它们出手。吞掉它们,等于暴露我们位置。魔君紫女已经盯上您,我们应当尽量小心行事,直到重新拉起队伍。”
  鸦隐不屑地哼声,“紫女那老巫婆同老子有旧仇,以前老子坐拥王城的时候,不见她来报仇。现在老子落魄了,手下没兵,成了光杆司令,她马上就来了。”
  青行转过头,定定地看着鸦隐,解释道:“我觉得魔君紫女找上您,不单单是因为旧仇。”
  “还能有什么?”
  “疏狂界动乱过后,魔君紫女派出大堆探子,寻找各个魔君的位置,您只是其中之一。听说,她已经抓住两位魔君,吞下王城,并吃了它们。”
  鸦隐折着手指头,“那就是说只有八个魔君了?啧,那老巫婆的功力又精进不少。”
  “不仅仅是只剩八个魔君那么简单,魔君紫女所图不小!”青行看着神色怔愣的鸦隐,突然觉得跟他说再多也没用。
  他叹了口气,还是尽职尽责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因为疏狂界之乱,席卷整个魔域的动荡已经开始。天魔那边,魔君紫女试图联系魔君祭鬼。生灵那边,听说坤舆界的顾钧座给各个界域的修士发了信。”
  鸦隐掏掏耳朵,没有一点兴趣。“管我屁事,比起那些,先找几个魔主咽咽肚子吧。”
  它们跃下树。
  “不,我们不能随意侵吞天魔。”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怎么办?”
  青行手掌化作利刃,划破树干,从中扒出几个还没被灵血树吸收干净的人族,把人族身上的灵气化为魔气,一部分给鸦隐,一部分留给自己。
  “找灵血树,从灵血树身上恢复魔气。”
  “窝囊。”鸦隐不悦地皱眉,嘴上倒是老实地嚼吧魔气,“躲躲藏藏,要躲到什么时候?”
  “等到事情尘埃落定。”
  鸦隐张开嘴巴,还想反驳。
  青行打断道:“魔君,此时不能再恣意妄为。疏狂界的大败,我们已经从棋手沦为棋子,失去操纵局面的资格。”
  不过,这局棋是他们开启的,或者说,他们是此局的推手之一。
  与此同时。
  紫女只身前往极北王城,拜访魔君祭鬼。
  百万年来,历任十魔君之中,祭鬼是攻下生灵界域最多的魔君。自从三万年前谈瀛洲殒落,祭鬼便是魔域势力最大的魔君。
  关于祭鬼的传说,紫女听说过不少,然而亲眼见识,又是另一回事。
  壮阔森然的王城,秩序井然的军队,铁血厮杀的训练......
  森严的氛围与其他魔君的王城决然不同。
  紫女心头涌上些许不安,她从未接触过祭鬼,也不知他是个怎样的家伙,她的提议会被他接受么?如若他不接受,她能否全身而退?
  她一步步行过王城的走道,哒哒的脚步声淹没在沸反盈天的冲锋声中。
  巡守目不斜视,拼杀的天魔仅好奇地瞥了一眼,便挪开眼神。仿佛她不是个魔君,而是只普通得烂大街的天魔一般。
  行到主殿外,魔相进去通报,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殿门才敞开。
  紫女跨进门槛。
  殿门关闭,冲锋声和喧嚣声全都排斥出去,殿内安静得连根针掉的声音都听得见。
  素闻祭鬼喜静。
  她放轻脚步,不发出一点声音。
  大殿中央升起诸天万界的立体地图,以亮度表示各个界域的防御程度,界域排名越高,亮度一般也越高。
  众多发亮的界域之间,不乏暗淡无光的界域,那都是被天魔攻下的界域。而其中大部分,都是祭鬼的功劳。